地坐在左下首。
“陆掌柜,先前阿耐与人争执,有违客栈规矩。”温著之取出钱匣,“此为赔礼。”
陆见微有一瞬间的茫然。
“小客,阿耐跟谁打架了?”
“陈晖。”小客尽职解释,“他们在南州应是旧识。”
陆见微遂收下钱匣,没有多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举箸夹菜。
“陆掌柜!”陈晖忽然扬声问,“姓温的能与你们一同用餐,我是不是也能?”
他慑于刀客威势,不敢再打陆见微主意,但温家主仆的特殊待遇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陆见微眉头轻蹙,她真的不喜欢别人打扰吃饭。
“我们交了钱的,”阿耐唇角浮起讥诮,“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也可以交钱,本少爷有的是钱!”
“二十万。”陆见微笑眯眯道,“温公子住店一个月付银二十万两,是小店最尊贵的客人,待遇自然与其它客人不同。”
温著之捧碗失笑。
陈晖见他笑,以为他在嘲讽,脑子一热,冲动道:“我也住一个月,不,半个月,二十万!”
他比温瘸子还要有钱!
陆见微已经不嫌他聒噪了。
如此大方的客人,她可以容忍一点小毛病。
“陈公子要怎么付银?”
陈晖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但目光触及陆见微含笑的芙蓉面,赖账的念头又吞了回去。
他不顾小厮焦急的眼色,故作大方道:“我让我的小厮去钱庄取来如何?”
陆见微笑意更甚。
“陈公子果真豪爽,待钱交了,你的食宿小店全包。”
陈晖:“……”
他会不会被老头子打死?
年轻人最要面子,他不愿丢脸,饭后就让小厮去钱庄支取二十万银票,换得半个月的特殊待遇权。
他已经预料到回家后会被家法伺候。
但是——
陆掌柜对他笑了哎!
翌日,陈晖身着华服,带着小厮前去参加盟会。
推举会进行得很顺利,最终决定,商盟盟主之位由汪持节继任。
此人为江州最大的丝绸商人,名下桑田万顷,手握特殊的养蚕之法。
他家的蚕吐出的蚕丝品质远高于市面上的蚕丝,色泽光亮犹如珍珠,触感柔滑细腻,极细极韧。
十年前,汪家的丝织品就被列为贡品,甚至作为对外贸易中的顶级商品。
只不过,他当时还年轻,资历不足,一直等到现在,才众望所归当选商盟盟主。
汪持节相貌儒雅,身形修长,他立于高台之上,俯视台下众人。
前辈捋须欣慰,同辈羡慕嫉妒,后辈崇拜敬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交汇在他身上。
他是唯一的焦点。
十几年前的落魄彻底尘封。
今时今日,他汪持节就是风光无限的商盟盟主,受万人敬仰。
陈晖坐在人群中,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他爹跟他提过姓汪的,说他十年前异军突起,凭借一手养蚕之法一跃而成两州最大的丝绸商人。
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
他的成功,激励了无数落魄之人,也被用来教育一些纨绔子弟。
恰巧,陈晖就是被教育的一员。
他懒得听汪持节长篇大论,支着脑袋,目光呆滞地停在一角飞檐上。
一抹身影骤然闯入眼帘。
陈晖瞪大眼睛。
那人身着雪白,脚尖立于高檐之角,与江湖话本里飞檐走壁的大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