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先生目光锐利如电,死死盯在孔乙己脸上。
孔乙己陪着笑,摇了摇手里那张通缉令:“听大人的意思,是鄙人孔乙己和疑犯很熟?”
苟先生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我知道他们来过这里。”
苟先生的这句话,口气虽轻,但份量却很重,似乎是带着某种威压与挑衅。孔乙己的口气,也不由自主,变得软中带硬:“苟大人,鄙人这里,上边,来过天帝;下边,来过肉都被剃干净的恶鬼……大人你说,鄙人跟谁算熟?”
苟先生笑了,孔乙己也笑了。
孔乙己的滴水不漏、应对自如,让苟先生更加深信,坐在他对面的这个长衫辫子瘸腿客绝不简单——这一定是个有着太多故事的人。而孔乙己也发现,对面这位苟先生也绝非一般。
苟先生仿佛在笑中松弛下来,转而似不经意地问道:“敢问孔老板是哪里人?如何到得这游魂界?”
孔乙己道:“鄙人不过是个落魄读书人,进入游魂界更是误打误撞,完全不知所以。地府方面也觉蹊跷,只是看鄙人读过些书,懂得些道理,就给了合法游魂的身份,还开恩给了间铺面,暂时维持生计体面。鄙人知恩图报,用心做好营生,配合地府工作,地府也是满意,常引各路仙家参观,以示地府对守法游魂的洪恩。生意,本为求财,最讲和气,不问情仇,苟大人可见鄙人打听苟大人来龙去脉?可是,苟大人所请,鄙人可曾怠慢?万望苟大人莫要给鄙人平添罪名,实在是担之不起。”
苟先生大笑,他听出孔乙己在反击,暗示自己的背景,这其实并不用孔乙己多说,能在游魂界这样的街面上独自扎下一间铺面,后面的水自然浅不了。
只不过,苟先生有自己的使命,更不愿意去趟任何一滩无关的浑水,便道:“孔老板哪里话来!苟某只说,疑犯到过这里,至于说,是瞒天过海、乔装打扮过来的,还是明刀明枪过来的,苟某哪里知道!只希望孔老板能帮忙提携。对了,有个叫王鹳的游魂,前两天刚到,孔老板见过的吧?”
孔乙己皱眉:“这个名字倒仿佛哪里听过……”
说着,他进店拿来一本厚厚的账簿,铺在桌上,当着苟先生的面翻开:“大人请看,里面是在本店消费的名单,只要发生金额,就会记录在册,好像不记得有这个名字,也可能是鄙人马虎了,鄙人再翻翻看……”
苟先生一笑:“既然不记得,怕是也不在账上。有游魂魂不守舍地过来搭讪,不见得有胃口吃什么,却一定会被看见。”
孔乙己怔了一下:“大人一说,我倒是有个印象,前两天有个游魂,被一辆幽灵马车用麻袋套走,不知是不是这个?”
“麻袋?”苟先生眼睛闪动了一下,“那辆幽灵马车什么情况?”
“劫匪而已,我们开店的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打他的劫,我开我的店。”孔乙己道,“那辆马车是深蓝的布蓬,拉车的马骨瘦如柴,别的就不知道了。”
苟先生点头:“多谢孔老板!孔老板身在江湖,见多识广,苟某想请孔老板多多帮忙,若有些线索便宜苟某,也是为地府多出份力,这总是可以的吧?”
孔乙己依旧陪笑道:“不是鄙人不知好歹,实在是身在江湖的缘故,客人愿意来赛咸亨,自然是因为老板的口紧,有些话,鄙人只要知道,绝对会跟大人说个清清楚楚;有些话,就是把鄙人打死,也绝不敢乱说。”
“好个口紧的孔老板!”苟先生伸手摸出几块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孔老板刚刚说了,既然发出了通缉令,就是有谁做下了伤天害理的勾当,对这样的不法之徒,孔老板要是口紧,那就不好了。以后,孔老板要是有了这些伤天害理家伙的蛛丝马迹,苟某再来,就知会苟某一声,苟某不胜感谢。”
孔乙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