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嘴里的那颗柠檬硬糖还没完全化掉,在左腮处鼓起一个弧度,又因放的太久,那里的软肉有些麻。
她被陆厌放在了更衣室的柜子木板上,鼻端充斥着里面喷洒的淡淡木质香水气息,左右处挂着的都是陆厌的衬衫。
黑的,白的,灰的……是平时不能被其他人碰触的。
程岁抬头,睁着被泪水冲洗过的清澈眼眸,看向陆厌。
男人站在她面前,神色沉沉,目光徐徐从她脸上的每一寸滑落,声音偏低且咬着牙问:“怎么眼角又红了,红给谁看呢……”
程岁睫毛微颤,下意识移开视线。
陆厌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目光始终盯着她眼角的那处皮肤,又伸手,指腹落在她左腮鼓起的弧度上,恶劣往下按了按。
硬糖磕到了牙齿,程岁微微蹙眉。
陆厌却凑过去,追着问:“说话啊岁岁……”
程岁偷偷瞭起眼皮,瞧了眼他。
只这一个眼神,陆厌心口瞬间酥酥麻麻。
程岁的小腿悬在半空,往里缩了缩,与陆厌的西装裤保持距离,两只手揣回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脸也往衣领里埋。
她开始思考自己等会去哪儿……
连城盘下来的甜品店还没有卖掉,如果平安还想和她走,她可以带它去那里。
那条街的人都很热情,地段也好,很方便生活。
又或者可以回柳镇,老家的房子打扫起来很方便,也能很快入住。
目前时间还很早,如果想在白天抵达柳镇,那现在就得走了……
程岁闭了闭眼,压下酸涩。
几秒后,她抬头看陆厌,缓缓道:“我想走……”
但陆厌仍挡在她身前,绷着一张脸,没有让开半步。
程岁等不到回复,便又催促:“让一让……”
陆厌依旧没动。
程岁干脆伸手去推他。
可手刚放在他的胸膛上,就被他紧紧握住,他盯着她的眼睛问:“能照顾好自己吗?”
程岁愣了下,还没说话,就听男人又道:“晚上发烧了怎么办?烧糊涂了谁给你喂药送你去医院?早上醒来懒得吃早餐怎么办?腰疼了谁给你揉?”
陆厌面无表情地步步紧逼。
“可这些事,你不是已经做烦了吗?”程岁抬头,声音有些颤,不解回问。
此话一出,周遭空气瞬间静止。
几秒后,陆厌低头认错:“对不起……”
程岁移开视线,把头又偏了偏,不去看他。
只闭着眼睛说:“你在包厢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说那么残忍难听的话,那些话,你是真心的吗?”
程岁心里没有确定的答案,只知道每每回想起那番话,还是会觉得心口抽痛。
“不是。”陆厌出声解释。
程岁指尖往掌心里蜷缩,她认真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那番话,可如果不是我回来发现你在我的小棚里偷偷哭……”
“如果不是我发现那几本漫画书被你烫没了褶皱,如果我不知道你有在好好照顾那几盆花……我就当真了……”
陆厌始终低着头,昏暗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衬得他眉目庄重,他在仔细听。
程岁抬头去看他:“陆厌,我们之间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折腾,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误会,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很难……”
“所以,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要自作主张以为对我好,就去做其他事情,那样……我生不如死……”
陆厌紧咬着牙齿,他额角青筋绷着,慢慢抬起宽大且温热的手掌,主动握住她的手。
牢牢的,攥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