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秋已深，落叶满空庭。最是入寒凉薄时，秋雨冷清秋。
屋檐雨声潺潺，形成连绵不断的雨线，这样的天气一晃便是半月。
自耿去于老先生的书塾听学以后，林湘只是偶尔出门闲逛，明琅则忙着替她东奔西走打听经商生意，只当宅子是个睡觉的地方。
林湘闲来无事，便在房内草拟着往后的经商方案。
“林姑娘在里面吗？”
是明琅的声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湘笑说道：“进。”
明琅闻言进了屋，回头关上门。没等林湘问他，便自行回禀她道：“林姑娘让我察......”
“欸！你等等。”
却听林湘无情地打断了他，明琅面露疑惑。见她走到了窗前，挨个把窗户关了起来，这才吩咐道：“你说吧。”
“林姑娘不放心宅里的仆人？”
林湘点点头，直言解释道：“行军起疑惯了，左右多个心眼也没错，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明琅感叹她不愧是曾经运筹帷幄的少将军，尊敬地回复她说：“和姑娘想的一样，西域特色的菜馆都开在中口岸以西。市集往南的商贩百姓如今多数在城郊的客栈附近落脚，想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做生意。但多数商户百姓如今银两所剩无几，可能撑不了几日就要南下了。”
林湘了然地点点头，继而问他道：“那我说的那些原料呢？可知在哪能够批量买到？”
“真珠，匹帛，香料在城郊外十里地的厂户中都有供货。只是我去时他们都在搬运着行囊包袱，说是货卖不出去，拖了房债不得不走。若是我们需要这些货，他们不赚钱卖我们。”
林湘靠着桌案，若有所思地说道：“房债估计是从攻城之后开始拖的，算来没多少银两。这样，那批货我们都要了，然后跟他们说只要肯留下来继续供货，我们就替他们把房债还了。”
“是。”
“至于城郊外的商户百姓，官府既然收了他们的铺子，那我们就以汉人的名义重新买下来，然后按官府给我们的原价再转卖给他们。”
“若是官府问起，我们需以什么身份面他们呢？”
“就说是江南来的商贩小姐，家里富裕衣食无忧，年轻不懂事，想经商历练试试。”
“是。”
继而林湘继续吩咐道：“然后和商户百姓说材料和货我们供应，每月卖的钱只需让三成利给我们就行。若是有实在贫困，拖家带口的商户付不起铺钱的，私下里就说半年内不用让利给我们，但需要家里有能力的人都出来帮着去中口岸以东做些摊贩生意，生意内容由我来定。”
“可是这样我们同样赚不了多少钱，林姑娘这是何意？”
明琅没有听明白。
“不用赚很多，赔一点也没关系，积少成多，细水长流。最重要的是守住他们的心，让他们都能留下来。要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我，才能留下来做生意。”
“......”
这番话乍一听，会觉得是懵懂无知，不在乎亏钱的善良商人所言。
但林湘在说最后一句时，她目光炯炯，眸色深邃不见底。明琅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她的胸中城府，甚至是勃勃野心。
她收买人心并不单是因为善行，也是有意在培养自己的东家势力。
明琅不禁被她的气势镇住，低头说道：“林姑娘所想，明琅明白了。”
见林湘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他便继续交代道：“林姑娘所言的丝绸，葡萄和苜蓿在三年前就在城里断了货，问了一圈都无人知晓货源在何处。”
“货源，大约在......哥哥现今攻打的西北深处吧。”
原来如此，明琅点点头感叹：“林姑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