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湫错愕地看向江图南，那一刻，她的秘密，如鼓涨到极限的气球，被人猛得一针刺破，可她还要动用全部的智慧和毅力，不让眼前人听到那一声巨响。
“我为什么要给你写信？”话一出口，她觉得这像挑衅，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多奇怪啊，青春期，她宁愿得罪喜欢的男孩子，也不愿意说一个真字。好像承认自己喜欢江图南，就泯然众人，好像把秘密死守，就别有洞天，独立成国。
江图南好像对她所有的反应，都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他一点不尴尬，也不追究，笑的跟流光一样莫测，说：“不是谁给我写信，我都回的。”
覃湫又是一愣，她分不清，这是否是江图南的傲慢在某瞬间不经意地流露，他是不是觉得这更像种施舍？能被他回信，就是一个女生最大的荣光。
想到这，她的心情不仅黯淡，还有些闷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江图南这句话，看看他，心不争气地乱跳一通，只好搓了搓手，说：“我去点果盘。”
“我来吧。”江图南还是那种寻常口气，他说他来，覃湫就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回去，他头一偏，示意她跟上，覃湫犹豫几秒还是跟他一起去了。
再回来时，覃湫忽然喊住他，说：“要不然，我先进去吧。”
江图南嗤笑一声：“避嫌吗？我们之间没嫌可避吧？你看，你都不愿意给我继续写信。”
真是奇怪了，他这个人，怎么忽然那么爱打趣人呢？覃湫听到那个刺耳的“继续”两字，她急着否认：
“我没给你写信，不存在继续不继续。”
江图南“哦”了声，意味深长看着她，笑笑：“算我口误。”
心慌气短地先跑进了包间，一群女生，挤在那里一起唱《我是女生》，见覃湫进来了，刘小乐把她赶紧拉进队伍，话筒给她。
覃湫根本不会唱歌，也做不出别人那种自然的扭动，她很僵硬，刘小乐则对着崔晏洋和班长大喊：
“后面的观众，让我看到你们的手，来，大家一起来！”
这是大家最爱模仿歌星的戏码，崔晏洋就配合地又是挥手，又是拉口哨，搞的真跟开演唱会似的。
最糟糕的是，江图南很快进来，他坐在那儿，看着光影交错下被人往左挤一下又往右挤一下的覃湫，男生又笑了笑。
覃湫大脑一片空白，这不是唱歌，完全像是出糗，她觉得没有比她更尬的了，她好希望江图南此刻不要在包间里。
唯一庆幸的是，那些转动的星星图案可以掩饰住所有。
结束时，覃湫如蒙大赦，她把话筒快速放下，坐到角落里去，为了避免说话拿起块哈密瓜堵在嘴唇那慢条斯理地咬起来。
“江图南，你真的不来一首吗？”张倩问他，“大家都等着呢！”
一阵起哄下，江图南倒愿意了，他选好歌，把棉服脱了，扬手一扔，砸到覃湫怀里，一股干燥的兰花香扑了满脸，覃湫下意识抱住那件衣服，随即，反应过来，慌慌地给放到了一边。
他这是干嘛？为什么往她这边扔？可江图南做什么看起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不做作，也不矫情，就是随手丢了件衣裳，别人不会误会的，只有她，心里是一片惊涛骇浪，并且把这种无意的细节，无限延伸，延伸出她期盼又觉得不可能的涵义来。
棉服离她不远，触手可及，覃湫装作把手搭在沙发上，一点点挪动，直到碰触到衣服的边缘，不知是衣襟，还是袖子，她小拇指轻轻压在衣服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图南一开口，女生们就“哇哦”了声，他嗓音淳透、清澈，人松松垮垮站在那里，星光一会落在他鼻端，一会落在他肩头，覃湫默默望着他，他没唱流行歌曲，也没唱大家爱卖弄的英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