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难道发石击伤老外的就是外公?但外公就是一位普通老人,他哪里有什么伤人的功夫?自己只见过他在宣纸之上泼墨挥毫。那种潇洒自如的神态,简直就是体操一般引人入胜。他一会儿担心外公被老外所伤,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迷迷糊糊之中,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梦见鱼子酱在朝自己哭喊,要自己赔她。但是林木不知道她喊得是陪她还是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陪她或者赔她。总之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小孩,在人生的成人礼上,这种遭遇,真是让他觉得恐怖惊悚,胜过一切传奇小说。
第十五天,林木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便准备下地活动。他扶着墙走了几圈,发现基本上都正常了。这时门又无声无息地开了,护士进来,她已经不用给林木喂饭了。这时的她,手里拿着一张表格一样的东西,要林木签字。林木想看看具体是什么内容,护士摇了摇头,他明白护士的难处,也就不再坚持。签完字,护士说道,等下就可以出院了。林木高兴地笑了。看到林木的笑,小护士的脸上浮现出难过和悲伤的表情。她忽然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林木被问得心里发毛。小护士忽然放声哭了起来。哭泣声很大,是那种撕心裂肺式的干嚎。林木被她吓到了,赶紧安慰她。好不容易等她哭完,她慢慢地抬起头,对林木说道,鱼子酱是谁啊,你好几个晚上都在念叨她。应该不是吃的,是你女朋友的外号吗?
林木不敢回答她。马上内心像玻璃一样被她强烈的一句话击得粉碎。她说,你出院了,他们就会杀了我。我不想死。
这个护士长得一般,但是一直穿着护士服,所以看起来人也蛮周正的。和她相处半个月,虽然谈不上朝夕相对,但在这病房中,她帮助林木沐浴更衣,想必难免有肌肤相亲,人们说,孤独的环境中,互相陪伴的灵魂最容易产生依赖。林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院她就要被杀死,谁又要杀死她,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切都像一个谜,压抑着自己也摧残着自己。林木对护士说,怎样才能救你?小护士可怜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绝望。最后她说了一句,我叫刘蓉,就走了。
林木无助地看着她走出房门。门开着。那种无力对抗命运的挫败感强烈捶打着他,让他牙齿咯咯作响。
等他明白过来,穿好妈妈带来的衣服追出房门,发现小护士早已不知所踪。刘蓉,刘蓉,林木强迫自己记下这个名字。
住院部大楼空空如也,而且垃圾遍地,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家废弃医院,整个医院,就他一个病人。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外公为何把他送到这里?爸爸妈妈此刻又在哪里?这些种种,让人发疯。
外面开始下起小雨,废弃的医院在雨中看起来格外诡异。林木没有伞,雨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鞋子,但是他无动于衷。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漫无目的地走出医院大门,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旷野,没有人烟。
正在这时,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顶,回过头,朝思暮想的外公出现在林木的眼前,他激动极了,紧紧地抱着外公哭了起来。
外公扶着他上了车,然后吩咐驾驶员往曼谷方向开去。路上他给我拿出一些烧鹅之类的零食。等我吃得差不多时,正好等一个红灯,车子停下来,外公平静地看着我说,老林已经死了。
我的爸爸已经死了?那个骂我傻鸟的男人已经死了?那个被人用匕首捅用棍棒打的壮汉已经死了?以前路过有些办丧事的华人家族门口,看到挽联横批上的“音容宛在”,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这种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这四个字的切肤之痛。林木多么希望外公是和自己在开玩笑啊。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林木在车上一阵反胃。
司机把车又停了下来,外公撑着伞,蹲在地上拍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