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时,我的肚子恰好撞到了矮柜的尖角上,此刻,血水正慢慢从身下蔓延开来。
好疼。
江景熙神情冷然,手指微微地蜷了蜷,可我却也顾不上那么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因为剧痛而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助于他。
“江景熙,救救他,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会帮忙的吧,这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是多么喜欢这个孩子啊。
他是那么爱我啊。
可是他并没有,他踩住了我的脖颈,把我硬生生按回了地上。
又如往常一样撑开扇子 ,笑着接过了小将军递来的刀。
我一直都不知道,江景熙那双用来弹琴作画的手,居然也是能拿起刀的。
“此等贼子,自然是.....”
“断其手脚,碎其筋骨,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他说得轻巧,谈话间,便已经卸了我的手腕。
“好一个‘贼子",好一个‘挫骨扬灰’!江景熙,我待你不薄!”
我苦笑,腹内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逝, 失去他原有的温度。
闭上了眼,一滴热泪从眼角缓缓流下,滚烫得令我有些痛苦。
“那孩子呢?孩子你不要了?”小将军正在一旁冷眼旁观。
提到孩子,江景熙沉默了三秒,却立马又恢复了原状,从容地划开了我的经脉。
窗外下起倾盆大雨,雷声震天,去日琐碎。
他安于万物之间,眼神清亮,风云变幻,泰然处之。
“以后,总会有的。”
江景熙。
也罢,你狠了心,我伤了心,只愿下辈子,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了。
七日后,菜市场口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等待着场处刑。
三日前的那场战斗,寨内两千余口人遭遇全歼,官军大获全胜,战斗结束时还活捉了土匪寨的寨主白戟。
没错,那就是我的弟弟。
我没死,我活下来了。
但或许,这比死还痛苦万倍。
眼见着弟兄们一个个死去,眼见着家人断头,眼见着那些恨之入骨的人平步青云。
这是多么残忍啊。
终于,囚犯入场,我费力地挤到了人群前端,想要再见白戟最后一面。
“白戟!”
我唤他,人群骤然安静下来,都盯着我看。
“你是何人?”他抬眼望我,目光一片陌生。
“我是你姐姐啊....”
“姑娘,请不要开玩笑。”他的语气寡淡如水,带着斩钉截铁的抗拒,“家姊早已亡故多时。 ”
我哑然。
日上三竿,买豆腐脑的收了摊儿,卖首饰的关了店门,拖家带口,全都聚集到了刑场前。
我无家无口,只能一个人冷清。
大刀落下,红色的血溅出三尺之远。
是我明白得太迟。
我们终究都是凡人,何以抗天呢?
当我从筋脉全断的剧痛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早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
“江景熙,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见他端着汤药进来,我有气无力地发问,“我明明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
“那又如何?你知道,这次的卧底行动,我能得到什么吗?我能升官,我能回到我的故乡京城。”
“这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我不解。
他讽刺地笑了笑:“你不懂,这很正常,你从没有体会过忍饥挨饿、颠沛流离的滋味。你知道吗?少时的我,给人抬过轿子,做过小厮,偷过馒头店,到过鬼门关,你一生顺遂,怎么可能知道升官发财、荣归故里对我来说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