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岑聿瑛听了唐炯的话,不由得一愣。
“老岑,你就没想想,这一次万一要是让咱们大乾和法国人开了仗,以后如何收场么?”唐炯扶住了囚车的木柱,将脸转向了岑聿瑛这边,“你觉得咱们大乾能打过法国人么?”
“怎么打不过?洋务办了这许多年,咱们大乾再不是显凤年那会儿了!”岑聿瑛的嗓门习惯性的又大了起来,“洋枪洋炮,蒸汽兵轮,咱们大乾也有,怎地就打不过?”
“呵呵,你老岑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唐炯脸露讥讽之色,“我这一次算是白叫你给牵进去了。”
“就算是打不过,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士气威风。”岑聿瑛让唐炯一句话给呛在了那里,“打不过的话,最多赔些银子便是了,不是还有六爷帮撑着吗?上次不就是他给收的场吗?”
“你老岑说的倒是轻松,赔些银子,开几处口岸,让些利权,日削月割,这大乾啊,只怕要给掏空了。”唐炯瞪着岑聿瑛,“既然知道如此结果,为什么还要一味蛮干?花了这许多银子,死了这么多人,最后还不是输得一塌糊涂?你还指望着鬼子六收场?上一次英国人闹得那么凶,如果不是林义哲李绍泉处置得当,鬼子六哪能这么容易收场?还给你老岑保住了官位。你可真是鸡儿记吃不记打,这会儿全忘了?”
“不是我忘了,而是……”岑聿瑛看了看周围的差役们,缩下了后面的话。
“好在林逸青比较有手段,这仗终究是没打起来。”唐炯没有听出岑聿瑛想要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这一次虽然是倒了咱们几个,但这一场战祸终究是避免了,咱们原本对付法国人的目的也是要巩固西南藩篱,只要朝廷识得我等苦心。便不会有杀你我之刀。”
岑聿瑛听后嘿然无语。
他当然不能告诉唐炯,这一次他在西南搞这么大的阵仗,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只盼着,敬亲王那里的动作能快些。等他们这些人到京之后,能接到朝廷“加恩开释”的旨意。
北京,法源寺。
这是农历九月的一个上午,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黑色西服。手持手杖,漫步向法源寺走来。
这个人身材不高,但相貌很是英俊,黑眉大眼,留着乾国渤族样式的短发,虽然穿着西式服饰,但却是一副东方人的容貌,而在北京城里,这样装束的人并不多见。
法源寺原名悯忠寺,改名到现在已经有一百五六十年了。法源寺位于北京宣武门外西砖胡同。远远望去,并排的三座大门,每座都对开两扇,门顶上是厚重的宫殿式建筑,门与门之间是墙,墙头也同样铺上琉璃瓦。这一排山门建筑,第一印象使人觉得厚重,好像凡是看到的,都戴了又厚又重的大帽子,庄严地等你过来。中间的门最大。前面左右各一只石狮子,尤其显得庄严。正门是开着的,可是冷清清,看不到什么人。
虽然现在的北京算是热闹时节。但法源寺这种庙,却不是热闹的地方。北京的民众这时候去的是朝阳门外的东岳庙,这是奉礼道教东岳大帝的庙,庙里有真人大小的地狱七十二司,恶形恶状的,看起来很恐怖。据说还出自邧朝塑像名家刘元之手。地狱有的还有活动机关,曾有吓死游客的事,所以停止了,足见这个庙的格调不高。这座老庙每到过年,香火特别旺盛,男男女女,一清早就赶去烧香。庙的后院,有一头铜骡子,有人那么高,铸得很好,传说这骡子很灵,有病的人用手摸它身上哪个部位,自己身上哪个部位的病就会好;没病的人摸它身上哪个部位,自己身上哪个部位以后就不生病,于是一年到头,每逢过节,这头铜骡子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被摸得光亮无比,不亦乐乎。它的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