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拿起第二块木板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老板,一大碗汤面。”
“今天打烊了,要吃明天来吧。”陈安顺摇了摇头,继续上板。
“下碗面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我多出五个铜钱。如何?吃完就走。”客人继续说着,手里递了一把铜钱过去。这是两碗面的价钱。
陈安顺回头看了看那人。
“吃完就走?”他说,一脸的不耐烦。
“吃完就走。”
陈安顺的眼皮猛跳了一下,给身后那人让出了路。
店里雇的本地伙计已经回家了,只有他和客人两人。厨房里面还有白天剩下的面团,陈安顺走进厨房开始揉面。
炉膛里的火光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锅里的面汤翻滚着,冒出腾腾的热气。
面很快就熟了,陈安顺从厨房里端着两碗面出来,一碗是给客人的,一碗是他自己的晚饭。
两个人在一张桌前坐下,各自拿了筷子开始吃。桌上的油灯跳着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火苗,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直延伸到房顶。
客人低头吃着面,什么都不说。
陈安顺也不看他。房间里只有二人吃面的声音。
吃一碗面用不了多久,客人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端起碗来喝了几口面汤,擦擦嘴就往门外走。
陈安顺还是低着头吃面,只是手心里攥着一张纸条。
等客人离开之后,他在油灯下慢慢展开纸条,上面写了五个字:“明日。闻涛楼。”
他在油灯上把纸条细细地揉碎,烧成了一团灰。
第二天一早,陈安顺早早在门外挂了“今日谢客”的牌子,穿上夹袄就出门去了。伙计也乐得休息一天,自然不会多嘴打听他的去向。
路上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陈老板,今儿怎么没开张啊?”
他只是笑着说一句:“出去买些东西。”
冬日的顺化,早晨已经不怎么冷了,路两边的树抽出的绿芽还只有一寸多长,太阳照在身上能感到几丝热意。
陈安顺走的有些热,便脱下夹袄拿在手上,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这一带住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平日里街道旁总是摆着不少摊位,卖各种日常杂货。或者小吃零嘴,所以路上也一直是人来人往。他在路边买了半斤桑葚,用油纸包了,边走边吃。
虽然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而且路上经常还会看到官兵满城巡逻,但越南国都的百姓一样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悠闲生活。该泡茶馆的泡茶馆,该遛鸟的遛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里面多了些内容而已——天子脚下,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出来的有些早。陈安顺在路边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了进去,顺便探听探听最近市面上有什么消息,毕竟茶馆这种地方人多嘴杂,说不定就能听到什么风声。
他在这家茶馆也算熟客,小二很快就给他泡好了香片送过来,还顺带送了一小碟瓜子放在旁边。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三个年轻的读书人,桌上还摆着几样点心。坐在首位上的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余下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正在有些激动的谈论些什么。
“要我说,这大乾朝迟早要完。”为首的那人说道。一脸的愤懑。
“李哥。”其中一人劝他道,“小声点,言多必失啊。”
“失什么失?”被称作李哥的人似乎是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根本不理会他人劝阻,声音反而更大了,“这里现在都给法国人打进来了,大乾朝连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