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上船,但对方的身子沉重,他本是一介书生,一只手根本使不上力。另外两名工人见状赶忙上来帮忙,三人合力,好容易才将落水者救上船来。
站在岸边的杨锐正紧张地望着这一幕,看到刘光第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裴村,你还好吧……”待到刘光第回到岸上,杨锐急忙赶过去问道。
此时的刘光第满身泥水,脸上似乎还有伤痕,显得十分狼狈。
“江堤为何会垮掉这么多?”刘光第没有去看,而是紧盯着已经垮塌的江堤问了一句。
“谁知道这大坝是怎么修的!丁宫保只怕难辞其咎……”杨锐脸上的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淌着,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想不到这江堤竟然这么不结实。”杨锐叹息道,“可惜多年营造之功,一场风雨便毁于一旦!”
听了杨锐的话,刘光第也跟着叹息起来。
暴风雨终于停止了,此时已是深夜,云淡星稀,江面上满是木板、篷帆、布片等杂物,很快,火把点了起来,江面上星火点点,哭唤连绵,人们驾着小船,在江面上打捞着亲人的尸首。
刘光第根本没想到,他随杨锐游学至此,会在成都近郊看到这样一幕惨剧。
刘光第是四川富顺人。其祖上躲避战乱来此,此后刘氏一族一直居于下尘,到其父刘宗准时,这个家庭更是奇贫。刘光第幼时,父亲故去,此后家境愈是窘迫,刘光第后来回顾幼年生活,曾记下“支用紧绌,两三月一肉,不过数两;中厨炭不续,则弟妹拾邻居木店残枝杈剩屑以炊”这样的文字。
然而,刘光第并不以贫废读,正如其母所言:“刘氏忠厚之日久矣,今家门当否塞,是儿颇不恶,不读书发名,其曷承先志哉?儿父在日命之矣。”刘光第身上负载着先人的夙愿,负载着家庭寄予给他务必踏上仕途的希望,“琼楼玉宇可胜寒,愿登天上宫阙一凭眺”;读私塾时老师出对:“屋亦甚高明,奈风雨飘摇,无方可御”,刘光第应对:“水不在深浅,有鱼龙变化,即此为灵”,渴望建功立业的勃勃雄心已在他这位小小少年的胸间砰砰跳动。
光旭四年,刘光第应童子试。有人称刘父曾为“待诏”(剃头匠)贱业,没有应试资格,被贤明的县令陈洛君驳回,并取刘光第为案首,“校文颇识天难妒”,多亏了陈县令慧眼识才,又以银两资助,刘光第才得以完成学业。
家庭贫困被人歧视,才华超群遭人嫉妒。使刘光第本已不喜张扬的性格更加内敛,他只能从心灵深处去完善自我,完成与高节之士的链接,他在《种竹辞》中写道:“佳士原来有竹癖。座中更无一热客”,“参天凌雪有高节,我亦披襟来拜之”,以明心志。
自许“高节佳士”的他,一直十分敬服“清正廉洁”的丁直璜。对于丁直璜“仗义”诛杀仁曦太后宠爱的太监海德盛一事极为钦佩,而丁直璜在山东的“政绩”也令他神往,丁直璜调任四川之后,刘光第也曾欣喜不已,认为“近今时势之变,仕途太坏,士风次之。此等实在关系国家元气,非极力振刷,加意洗革,深恐孽芽已伏。一朝溃败,便不可治”,而“丁公入蜀,川中政事必当一新”,他选择前往著名的成都锦江书院求学,也是为了想找机会拜见一下这位大清官。
但刘光第一路上的见闻,却令他对丁直璜这位大清官的看法有了改变。
而眼前的这江堤垮塌的一幕,更是令他难以接受。
因为这段大堤,是丁直璜亲自督修的,据说丁大人还在这里同工人们一起劳作。搬石运土过,而工程结束后,乡民感念,曾聚资立石碑一座于堤上。记载此事。他和杨锐来这里,就是为了顺路瞻仰一下丁直璜的政绩,并拓印一份碑文以为永久的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