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的崇厚这时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蒙骗和出卖自己的左季皋切齿深恨,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和左季皋无怨无仇,左季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而在回到天津,同李绍泉一番深谈之后,他才明白,左季皋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季皋西征新疆时,一直同俄国人打得火热,而在新疆平定,乾俄两国议论交收伊犁时,左季皋希望伊犁的归还这份功劳也是自己的,但又不想将自己和俄国人眉来眼去的事公诸天下,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是以在朝廷选派老实忠厚又对外交事务不甚明白的崇厚出使后,他故意向崇厚暗示俄人对乾亲善,让不熟悉情况的崇厚中了圈套,稀里糊涂签下了“卖国条约”,而他便借此机会发表声明,坚决反对,好摆出一副要和俄国人决一死战的架势,壮大了自己的爱国名声的同时,也撇清了和俄国人的关系,坐实了自己“中兴名臣”的形象。
说白了,左季皋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自己的功名!
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之劫,崇厚深受打击,虽然朝廷重新启用了他,让他担任内大臣,吏部侍郎兼总理衙门大臣,但崇厚已经变得谨小慎微,对国家大事轻易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而这一次的朝会,崇厚原本只是想建议朝廷尽量采取怀柔政策而已,但左季皋竟然又一次欺人太甚,不但说自己提的建议是“祸国殃民”,还要朝廷砍自己的脑袋,自己如果再不反击,以后在官场可以说再无立足之地了。
“左制台,这‘祸国殃民’四字,还请收回自用!”崇厚气愤之下,话锋也变得犀利起来,“萨民饱受日俄虎狼之师屠戮,是我天朝仁义布于四海,厚生重德,彼才倾心归附!其首领林逸青,乃尔老师林文忠公之孙,不忍萨人灭绝。激于大义,前往助其逃亡,尔竟然要朝廷拒纳归义之民,忠臣之后。还冠以‘招降纳叛’,‘祸国殃民’之名,是何居心?”
听到崇厚一改往日忠厚之态,当廷直斥左季皋,李绍泉在心中禁不住暗叫痛快。
看样子。他以前还真小看了这个自《里瓦几亚条约》之后清流皆曰可杀的崇厚呢!
“休得胡言!萨人阴狠诡诈,有如豺虎,阴据琉球,又曾侵犯苔湾,现为日本叛逆,算得上什么归义之民?林逸青甘为寇首,率叛众来降,是要嫁祸于天朝!”左季皋也没想到崇厚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占据了“大义”的制高点的话来,而这本是他最习惯用的手法,他身为清流本色。自然不肯和“大义”交锋,于是立刻转进,“日俄两国若因此联兵来犯,则不免兵祸连结,你一意建言收纳他国叛逆,又是何居心?”
“左制台不是抬棺入哈密,欲要与俄人决之战阵的么?怎地现又如此畏惧日俄?”崇厚冷笑道,“莫非左制台抬棺出征,不过是给天下人做做样子?抑或是左制台和俄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所以才不敢得罪俄人?”
崇厚的这一句话戳到了左季皋的痛处,左季皋紫涨了面皮。怒斥崇厚道:“你这奸佞,竟敢血口喷人……”
左季皋正待破口大骂,不料御史张霈伦出班奏道:“启奏皇太后,皇上。左制台与崇侍郎当廷如此争执,有失人臣之体,还请皇太后皇上治其失仪之罪!”
左季皋听到张霈伦如此说,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心急,有些失态了。赶紧拜伏在地,口称“臣有罪”不已。那边崇厚也跪了下来。
“二卿平身……都是为了国事,不必如此相争。”小皇帝在宝座上抬了抬手,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望向母亲,看到母亲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
“臣谢恩!”左季皋和崇厚起身,互相瞪了一眼,但谁都不肯重回班中。
“启禀皇太后皇上,日俄欲图我天朝久矣!切不可因收留萨人叛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