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的永王叛乱刚刚平定,房琯又领大军在外,对东都洛阳做奋力一击,如果长安在此时乱了起来,谁知道接下来会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呢!
李萼也是唉声叹气,他也不明白,局势怎么就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平素里刚直的崔相公,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秦大夫都齐齐的默不作声,就连当今天子也是未曾过一字一句的评说,似乎都成了看客一般。
“再这么个闹法,所谓‘锄奸’也就成了别有用心之人打击异己的龌龊手段而已!”
其实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每日里那么多被手抄册揪出来的投敌奸贼中,未必没有被冤枉的,然则众口铄金之下也是百口莫辩,也只能打断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而已。
抱怨了一句之后,又道:
“难道诺大的朝廷就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这时,一直笑吟吟品着清茶的清虚子吐出了口中泛着微微苦涩之意的茶叶嫩芽,道:
“还别说,秦大夫这不加佐料的清茶当真还别有一番味道,苦中带涩,细细回味之下,又尽是甘香……”
三个人的关系这几日热络的极快,皇甫恪和李萼对清虚子的态度也由神秘转而亲近。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享口舌之欲?”
李萼年轻脾气急,就埋怨了一句。清虚子向来在口舌上不落后于人,便反驳道:
“天子不急,宰相不急,秦大夫不急,长史君急个甚来啊?”
“你……”
看着清虚子一脸的无所谓和嬉皮笑脸,李萼就气不打一处来,随着了解的深入,这位素来为人所敬重的终南山“真人”也越的露出了其本来真实的面目。
只不过清虚子没等着李萼接话,却又压低了声音道:
“只问一句,你让天子和宰相站出来说什么?难道指着那些一个个忠正之心的大臣,告诉他们不要揪出投敌的奸贼,朝廷要息事宁人么?”
“这,这能一样么!”
李萼承认,朝廷现在确实需要的就是息事宁人,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可又觉得清虚子的话也有些道理,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就等于把自己立成了靶子,恐怕就算天子也难以承受吧。
清虚子笑容转冷。
“怎么不一样?民意向来就是没脑子的东西,一根筋,非对即错,非黑即白,大势所趋又泥沙俱下,谁若敢以身档之,管你三七二十一都给碾压的粉身碎骨!”
李萼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皇甫恪则凝眉思忖了 一阵,才叹道:
“这总得有个头吧?长此以往下去,朝廷还不彻底乱套了?”
清虚子又道:
“乱吧,乱的透了,也自然就干静了!”
不知何故,李萼忽然长叹一声,似乎有所领悟。
“咱们那日轻薄了太上皇,或许才阴错阳差的有了今日的局面,早知如此……”
皇甫恪则斥道:
“胡说,太上皇居心不良,咱们替秦大夫未雨绸缪,又何错之有了?”
皇甫恪恨李隆基杀了他的全家,此时提起太上皇也就无所顾忌,这反倒对了清虚子的脾气,呵呵笑着:
“皇甫将军说的对,咱们本没有错,错就错在秦大夫不该没事找事……”
皇甫恪和李萼等愣住了,怎么又撤到秦大夫身上了呢?
“两位想想,秦大夫那日无辜失踪了大半日,当真没有任何影响吗?城内外的兵马提调虽然不动声色,可皇城禁宫的番上防卫可是从里到外换了一个遍啊,那架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就是应对兵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