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抬起头来,眼睛已是通红,她哽咽着捂住嘴,“奴婢家中五兄妹,家虽贫,爹娘也是紧着疼着的,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奴婢也犯不着卖身到府里,奴婢只求安份的当完几年差,凑够了银子就赎身出去,凡事小心着,躲着,远着,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条命差点就交待在这了。”说着就遮面低泣起来。
沈沁柔一面替柳绿抚着背,一面劝解道:“只要人没事就好,将来有一天总能出去与家人团聚的。”她叹了口气又说:“这话说回来,其实闹出这事也有我的不是。”要没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许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柳绿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她,“不怪三小姐,平常春红姐姐就是个掐尖的,仗着她与李妈妈走的近,对院里的丫鬟婆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对奴婢也是经常横眉愣眼的,房里的家俱她看着喜欢,直接就让人抬到她房里,半点没将人放眼里,闹到这地步也是早晚的事。”
沈沁柔这才想到,那天她进柳绿房里时,就只见着三件家俱,她还以为丫鬟屋里都是这般制式,没想到是另有缘故。
“委屈你了,也怪我的不是,要不是我这个主子不中用,你们也不必过成这样。”沈沁柔歉疚的拉着柳绿冰凉的手,感叹不已。
柳绿抽手以手背抹了眼泪水儿,伏身跪到床前。
“你这是做什么呀。”沈沁柔俯身去拉柳绿。
柳绿却是不肯起来,“三小姐,以往奴婢糊涂,只求明哲保身,凡事都装聋作哑,怠慢了三小姐,还望三小姐大仁有大量,不要与奴婢计较,以后奴婢唯三小姐命是从。”
人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这突然的惊喜赶走了满脸的倦意,沈沁柔拉了柳绿的手,笑,“昨日之事不可追,都已经过去了,还说什么计较不计较的话,我还要多谢你肯追随我这个无用的主子,我虽能给的不多,但定会努力保你平安,将来一家团聚。”
柳绿点头,“奴婢信三小姐的话。”
尽管铺了厚毯,又烤着火,地面依旧是又冰又硬的,沈沁柔忙拉了柳绿起身,“快起来,起来说话。”
柳绿依话起了身,望着眼前的人,心底多少有些感动。她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主子,这主子虽性格懦弱了些,到底是个善良心性宽和的主。
一想自个往日作为,一时千头万绪,难以自抑。
待柳绿情绪平复些,沈沁柔才问:“听你说话,像读过书?”
柳绿点头,“奴婢随家父念过几本书,识的几个字。”
“那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沈沁柔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忙掩嘴,拉住柳绿的衣袖道:“我嘴拙,你权当没听到。”
柳绿倒没沈沁柔想像中那么在意,坦然笑道:“家父只是个落第的贫寒书生,除了认得几本书,识几个字,也没旁的本事,家中全靠母亲织布,兄长种田过活,那年父亲母亲兄长皆生病了,家中该当的当,当卖的卖,实在没法子了,我才背着他们有了卖身的想法,恰巧外院的花匠刘妈妈见我可怜,且替我牵了线,这才辗转到吹雪院来。”
“原来如此。”沈沁柔恍然道。
两人促膝长谈,更多的时候沈沁柔只是默默的听着柳绿讲述京郊外的风土人情,父母亲戚,神往间,她觉得这一幕好生熟悉,似多年前,也曾有个人这样伴着她,陪她经历过无数孤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