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堆烂摊子,嘉靖又是个高深莫测的皇帝,没有儿子严世藩在跟前伺候,严嵩根本应付不了层出不穷的局面。
老头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活活累死,虽然这么想一个老人,有些不地道,可对严嵩,唐毅升不起多少同情之心。
徐阶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头,“行之,你还是低估了严世藩的无耻,依老夫看,就算他娘死了,严世藩也会想办法夺情的,他可不会甘心失去权力。”
夺情和丁忧是相对的,朝廷认为你非常重要,不愿意浪费三年,就可以下旨夺情,不过一旦这么做,就会被视作贪恋权位,不顾亲情,不忠不孝,要承受非常大的骂名。
虽然严世藩不在乎,可是严党的人会怎么想,毕竟他们也都是读书人出身,难保离心离德。
“师相,就算严世藩冒天下之大不韪,夺情成功,严党也会离心离德,而且至少守孝期间,他不能在内阁待着,只要把严嵩和严世藩父子分开,严阁老就会露出马脚,等到陛下彻底厌倦了他,最后那点圣眷丢光了,严党也就完蛋了!”
“嗯!”徐阶终于露出了笑容,“行之果然大才,看得通透。不过……照你的意思,老夫只要等着严老夫人仙去,严党就会倒台,又何必费事呢?”
“师相,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走开。严党把持朝政二十年,党羽众多,盘根错节。不能一击致命,一旦严党渡过危机,就会死灰复燃,甚至反扑害人。严老夫人命在旦夕,严嵩父子不会不知道,他们也一定在准备。”唐毅微笑道:“如果猜的不错,关键就在吏部尚书身上。”
徐阶瞳孔紧缩,神情肃穆,“继续说下去。
“是,明年按照惯例是外察之年,嘉靖四十二年是例行的京察之年,只要严党还把持吏部,就会利用这两次难得的机会,不计一切代价,铲除朝廷的正直之士,削弱对手。只要他们成功了,就能抵消严老夫人之死,对严党造成的打击,甚至还有机会选拔新人,补充血液,重新赢得优势……”
一番谈话下来,徐阶除了震惊就是震惊,他和唐毅接触并不算多,除了当年救杨继盛,还有几次朝堂论辩,徐阶并没有单独和唐毅深谈过。
在徐阶的印象里,这个小子胆子大,脑筋灵活,很会做事,最多算是干吏,可是今天一见,对于朝局变化洞若观火,了然于胸,此子真有帅才!
想到这里,徐阶就不由自主去和张居正比较,相对而言,两个人各有千秋,但比起经验,张居正就差的太多了,日后张居正恐怕不是唐毅的对手啊……徐阶用力甩甩头,先不要想那么多,还是对付严党要紧。
“行之,你的意思是吴鹏必须拿下!”
“嗯,只有拿下了吏部,外察和京察落到阁老掌握之中,严党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从夏言被害死,一直到今天,十三年过去了,一个轮回还多,徐阶几乎都生活在痛苦的折磨之中。每到深夜,经常能梦到那个高大奇伟的身影,一脸遗憾地抱怨着,怎么还不给他报仇啊,还要让严党嚣张到什么时候?
徐阶每到这个时刻,就好像把抓揉肠,每每惊醒,汗透衣衫。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
“行之,当下是立刻弹劾吴鹏,还是把严家父子都捎进去?”
“不!”
唐毅果断摇头,“师相,严党这两年不断折损干将,很大原因是自作自受,他们把朝廷弄得乌七八糟,府库空虚,边关告急,百姓生灵涂炭,怨气冲天,只要陛下能一碗水端平,就事论事,严党就会倒台!”
“你是说不要牵连到党争?”
“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