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昶宫接契盈的正是当年送她去云顶山的将军府侍卫张革。
张革没想到新入的暗卫竟是契盈。方才他便对眼前人流露出的神情有些诧异,如今听她叫这声“革叔叔”简直如做梦一般,能够如此称呼他的只有那个孩子啊!
他还没回过神儿,契盈便向前迈了几小步,偏着头露出小女儿状,眨巴着眼睛,悄声道:“革叔叔,我是契盈!”
张革眼里终于迸发出惊喜,双手张开但又赶紧缩回去,在衣衫上戳了几下,半天竟结巴着说话:“怎么,怎么会是你!怎么长这么大了,从前还是个小不点呢。怎么被派来的人是你,何枝刚来过也没说是你啊。还有,你,你怎么还能记得我…”
张革现在是信王赵陌岭的近身暗卫之一,司职情报传递,公开身份是玉亭苑的御人也就是车夫,掌管一辆马车、一辆驴车和两顶落轿。
说起来,张革也曾一度郁闷。他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他的理想是加入虎威营日后能为将,也算光宗耀祖,对得起早亡的父母。可谁曾想他居然做了专职车夫,说起来也怪不得将军如此安排,因为他曾在衡京的驾车御术比赛中拔得头筹,为此还得了好大一笔封赏。
那时候他很得意,可来了北昶后又着实失落了一段时间。直到陪着小小的信王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直到年纪还尚小的信王对他说:“多亏革叔驾车技术好,才得以保我安危,谢谢革叔!”
彼时弱小的信王用“我”与之对话,再次触动了张革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他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直到他安然归国。
信王赵陌岭的跟前只有十个近身暗卫,但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死士,归信王跟前的侍卫长乌恩调配。
不过,分布在北昶的大衡暗卫却很多,无论皇宫、官员府邸、各府衙门、街边酒肆甚至花街柳巷都有。他们或早于信王入昶,比如昶宫里的那位老妪;或同一时间入昶,比如张革;或晚一些入昶,比如契盈。他们都听命于信王。
张革一边送契盈进玉亭苑,一边拣了些重点跟她讲,因为有张革,契盈的心瞬间稳了。
玉亭苑不大,只有四进院——最外面是门房,一进院是会客厅,二进院是客房,三进院是卧房连着书房,最里面的院子是暗卫居所也是最悄无声息的地方。
虽是冬天,但还是能看出院子里栽种过一些植物的痕迹,等到了三进院还有一东一西互为呼应且长势不错的两棵松柏,松柏之间盘了石桌石椅,桌上一副石刻棋盘。
当契盈被带进书房时,她对周围的环境已有了大致了解。这里不像皇子的居所,倒像是普通百姓所居的普通宅邸,甚至比不得大户人家。
在书房门口,立着一位紫衣姑娘,明眸善睐、玲珑有致竟是妙人一个,她的出现让这冷清的院子瞬间有了色彩,此女便是秋儿。
看见张革带着契盈进来,嫣然一笑,柔声道:“革叔,估摸着你该回来了,王爷在等呢,快进去吧。”
说完,已帮着挑了门帘,随即一偏头看了一眼张革身后的契盈,眼神里有稍纵即逝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秋儿也没想到新入的暗卫竟是个女子,而且看起来年纪尚轻。
书房不大,但满目皆书。此刻,书榻前正埋坐一人,专注地看着什么,虽看不清此人面貌但一身青冥色却显清瘦,只一眼便让契盈想到了“书生”二字。
除此,契盈能感觉到那人身后的暗影处立着一人,故意释放出强大的气息,房梁和外墙的墙根处应该也各有一人,但都敛住了气息。
知道有人来了,那人便抬头望向契盈,不知为何两人心头都是突地一跳。他们皆幼时离开父母、离开衡京,一个上了云顶山、一个到了北昶。契盈自认过得自由自在,但眼前人却一言难尽。
两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