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乔承铭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没多放在心上。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然而等这样的声音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狠狠一揪。这次碎裂声要更响,甚至吓得她浑身一抖。
她往被子里缩,眼睛闭紧,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推开书房门的一瞬,她捂唇尖叫——
“乔承铭,你怎么了?”她跑过去,只见书桌前用手撑住额头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可怕,唇也泛白。
他抬起半张脸来,弧线有点紧绷,像是在隐忍剧痛,但隐忍的痕迹微不可见。
她直接走过去拉开他衬衫领子,双手却被他用力地遏住。
“怎么,不做就睡不着?”他刻意调笑。然而笑容苍白。
“松手。”她没害羞也没退缩,依然紧紧拉住他的领子。
“松手可以,”苍白的唇撩了撩,勾出似笑非笑,“但你知道,不能让我白脱。”
“如果你还有力气,我不反对。”
话毕,她干脆一用力挣开他的桎梏。
一瞬间,男人闷哼一声,大概是布料撕扯了伤口。引发了剧烈的疼痛。
看他皱眉,米灼年的眉心抽了抽,鼻尖泛酸,下一秒,连指尖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蹲下来,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慢慢地帮他解开。
一寸,又一寸,狰狞猩红的伤口在她面前展露出来。
在扣子解到第三个的时候,她的手僵住了。就僵在那里,生怕有丝毫的颤抖都会让他痛。
突然,泪盈于睫。
那是多么矜贵的男人啊,白皙如玉,找不到一点瑕疵的肌肤,如今已经被火爬上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疤,有的地方却不断渗出鲜血。
米灼年盯住看了一会,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每一滴沿着她的下巴,滴落在他的长裤上。
女人面无表情,更没有哭声,只是眼泪掉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发不可遏制。
她很心疼。
她的心疼,表现出来就是一滴又一滴无声的眼泪,男人看着伏在自己腿边的女人,看着她为自己解开扣子的双手,感受着她眼泪低落在他腿伤的余温,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那只手白皙,修长,有力,此时此刻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为她拭去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
“别哭。”
米灼年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终于因为他的这两个字,喉咙里开始啜泣出声。
她很想抱抱他,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抱哪里,他的浑身上下都是伤。
她只能颤抖着手,覆盖住他贴住自己脸的手背,朦胧的眼睛向上仰视他。
“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都不告诉我?”
男人坐在椅子上,衬衫半敞,极淡极淡的笑。
这是他专属的笑,英俊中又透出冷峻,淡漠中又不乏冷漠。
但在现在,却多出一分虚弱。
“我是男人。”
[哭什么,男孩要多受伤才能长成男人啊。]
少年清润的嗓音,响在耳边,清晰得就好像昨天。
十一年前,那个太阳刺眼的傍晚,晚霞夭夭成灼,他也是这样满身鲜血淋漓,她哭着流泪,跪在地上给他擦血。
一年前,她在流潋酒廊泼了他一身酒,再次给他擦脸的时候,眼底都是冰凉的恨。
而如今,这个男人被火烧伤,对她隐瞒,对她隐忍,她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