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只见大土城已胡乱放肆之极,男女混闹,猜拳搏酒,各处其间。众教派无不想将来在武林中树立威望,获一席之地,投机的拉拉交情,殊途的暗中留心,寻思今后是否黑吃黑,好壮大自身。他们不管婚点,先大快朵颐,熙熙攘攘间,一身着华衣的大汉,不住到各桌旁敬酒,每桌宾客见他来敬,皆肃然起身,言语有礼,祝贺道:“霍爷,大喜。”那华衣大汉正是新郎霍郎禅。霍郎禅酒量甚高,一连敬了二十多桌,仍面不改色,容光焕发。
其他众客转头见霍郎禅那虎背熊腰、精壮阳刚的面貌,纷纷点头捋须,评价到位,说慕容思江嫁了个好老公,日子有福了。也有人觉得霍郎禅身形不凡,武功、膂力可想而知,切莫小心相处,免得不测心机,招惹暴力是非。
待得敬向中央龙亭时,霍郎禅见是袁武二人,微笑道:“赏脸,赏脸。”武服愁道:“霍兄恭喜了。”袁克忧道:“你和新娘子都已是老熟人了,不得不给面子,是不是。只不过老哥你的变化却是有点大。”霍郎禅道:“怎么说。”袁克忧道:“你以前在岳家门下,还有些豪气风度,如今为了术宗小师妹,远离师门,结交黑道,可不有些小薄情么?”这话本是玩笑调侃,但霍郎禅听者有意,说道:“袁兄不会在教训我吧?我有今日,当然由岳家栽培,永不会忘,大丈夫娶妻成家,顺理成章,今天良朋集聚,风光无限,有什么不好?”
袁克忧道:“嗯,你开心就行。毕竟抛却了亲属、师父,否则怎么不见他们来参加你的婚庆?”霍郎禅道:“我的父母亲人、祖母早不在世了,师父、师娘他们与岳师祖各干其事,仓促间也难喊他们过来。我未婚妻跟我一般,她爷爷逝世不久,亦没有亲人,是个可怜孩子,好在有瘟妃钟师父悉心关照,主持婚礼大局。”袁克忧道:“虽然不幸,倒也方便许多。”霍郎禅道:“想当初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希望以后仍是朋友。袁兄,段煦龙兄弟怎么不来?”袁克忧道:“嗨,恤心宫有恤心宫的事,雾鬼崖有雾鬼崖的事,与其见面,不如自己快活自己的好,就跟你和你师父那边一样。”霍郎禅道:“也罢。”
武服愁道:“来,霍兄请。”与师弟起身端杯。霍郎禅嘴角一扬,道:“请!”三人一饮而尽。武服愁道:“好酒量。”霍郎禅含笑而去。他身形魁伟,虽已去远,但那高头仍显于人群之间。
霍郎禅率领黑衣下手,敬毕所有教派后,时刻已差不多,但见大土城前台,瞬时多方位闪出灯光,城外五彩烟火噼啪炸响不绝,伴随唢呐、号角、擂鼓一类乐器的合声。武林中人男女结婚,因靠刀剑舔血,拳脚说话,性命玩乎股掌间,婚礼通常比较草率简单,不比城市婚礼步骤繁多,隆重喜庆,但霍郎禅在与慕容思江定亲那天,曾做出承诺,婚庆届时务必广邀豪杰,来场盛大热闹的动静,此刻烟花、彩灯、音乐俱全,华丽景象的背后,全是他事先委托好友,私下预备的付出。
婚礼即将正式开始,众派邪豪本就胡闹捣乱,大吵不停,过得片刻,喝彩声震天动地。原来土城一角,一名红袍女子姿态盈盈,缓缓徐行,温淑内敛地出现在大家眼前,便是不认得她的,也自然猜到,除新娘慕容思江外没人有这气质了。只见她红袍姗姗,光彩照人,眼神灵动,洁白如雪,长发窈窕,邪魅妆容之下,又像藏了无穷的狠毒与怨意。
霍郎禅大喜,待她慢慢来到自己面前,伸出大手,握住其双掌,携之转向众客。众邪豪叫翻天的同时,烟花、灯光更加夺目,唢呐、号角也吹得更响了。不多时,瘟妃钟黛溪从一红烟中突袭而出,咯咯娇笑,双足跃点,站在慕容思江背后丈许之外。
乐器之声渐渐止息。钟黛溪双手搭在腹前,霍郎禅单膝跪地,一手插腰,一掌高举,面向新娘。
钟黛溪满脸喜容,缓缓地道:“孩子,她是世间毒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