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了多少次的场景,现在身临其境,朦胧如梦,她的心一阵接一阵的痉挛,胸口堵得上不来气。
玉珠尽力掩饰内心的窘迫与酸楚。猛然抬头,机缘凑巧,对面站着金铎,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玉珠看见金铎的一瞬间,心里突然有一种踏实感,这是一种旧日熟悉的,久违的感觉。
上学时,金铎座位在她前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学业上,无论什么问题,只要问他,没有他解决不了的。玉珠没少向他求助,那时的金铎就学习一根筋儿,目光清澈,嬉皮笑脸,不知愁不知忧。
玉珠内心突然透进了一丝光亮,因为金铎从深圳来,坐困愁城的玉珠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幻想。
玉珠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离开顺安,离开这个伤心,困顿之地。她曾经无数次梦想过外边的世界,梦想过不知何在的城市,在梦想的城市,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工作,生活,恋爱。
玉珠跟父母认真地探讨过这个问题,父亲不反对,也不支持,但是,作为父亲,不希望女儿脱离自己的保护。父亲的名言是: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外边的世界很无奈,女孩不太适合在外边闯。
其实,还是反对。
母亲坚决反对,在母亲的眼睛里,外边没有好人,一个女孩单枪匹马闯荡就是羊入狼群,鸡进虎口。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我有一口气,这事儿你就别想了。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惦记的睡不着觉。
玉珠鼓动凤芝,在学校时,凤芝一直是她的保护神,野小子们都不敢惹她,惹着她很麻烦。
凤芝撇撇嘴,她有自知之明:“你有大学文凭,到那儿都能应聘个教师什么的,我有啥呀?当老妈子都没人要,我还是消停儿的吧。”
金铎的出现,让玉珠灵光一闪,深圳!――有金铎。
玉珠因为有了这点期望,酒桌上不由自主地瞄金铎,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有机会。
终于等到酒宴结束,大家起身往外走时,玉珠有意晚一步跟在金铎身后。
大家站在彩虹门下道别,当凤芝问她要不要打车走时,她说想走走,她隐隐预感到,这样可能有机会单独接近金铎,问一问深圳的情况。
玉珠果然如愿以偿,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却给金铎带来了灾难。
当那台黑色“路虎”车驶过来,黑熊从车上跳下来,玉珠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向金铎大喊:“金铎!――快跑!”
玉珠眼看着金铎跑向世纪广场,消失在人流中。
玉珠流着泪从南二道街跑回家,冲进卧室,扑倒在床上,正要放声痛痛快快哭一场,突然想起金铎,立即止住哭,哆哆嗦嗦地给凤芝打电话:“告诉大奎,快去救金铎。”
赵大奎心情闷闷地回到单位,走进办公室,刚想坐下,连口水没喝到嘴里,凤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里,凤芝话说的语无伦次,但赵大奎还是听懂了。
大奎收起电话,慌里慌张地打开工具柜,找了一根两尺多长的钢管,用破工作服裹缠了,夹在腋下就往外跑。
为了哥们儿,大奎可以跟任何人拼命,这一点不用怀疑。
大奎蹬车赶到世纪广场,挤进围观的人群,看见地上一滩呕吐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步道砖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大奎问旁边的人:“人呢?”
“120接走了。”
“人怎么样?”
“不好,好像死了,往车上抬时软的像面条。”
尤如五雷轰顶,大奎的头轰一声立即涨大了。他钻出人群,骑上车子冲向人民医院。
大奎拼命地蹬着车子,风在耳畔呼呼哨响,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在心里默默地祷告,金铎,你挺住,千万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