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虎躯一震,霍然转身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沈落雁此时已经与李密撕破脸,自然无所顾忌,索性将心中所想全部筒子豆子般倒出:“因为,他早就看出你的致命缺点,在于不能容人,没有器量。你明知道他抛出河南,是温柔乡诱饵,但你甘之如饴,一口吞下,因为你贪图名声,急功近利;你明知道他离间翟让和你,是二虎竞食之计,但你不假思索,决心动手,因为你权欲膨胀,早就不想忍翟让;你明知道我并未投靠宇文预,是离间之计,但你拒纳良谏,甚至污蔑我投敌,因为你此时骄傲自大,听不得逆耳忠言!”
这一连串话语,句句诛心,不仅听得李密厉色大盛,更听得一旁的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低头沉思。
李密眼光幽幽,桀桀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沈落雁!我不用你,就要灭亡是?”
沈落雁痛苦摇头:“我没有这么说过。但密公,我对你仁至义尽,这就别过了。愿瓦岗武运长存,密公你威震天下呢。”
她起身要走。
谁知,徐世绩却狞笑着,拦住了她。
沈落雁眼波一闪,看向李密。
李密悠然道:“你跟从我起事多年,深知我的底细。原本,我该让你自由来往,但你也是一代智者,不会不懂得—不为我用,必须杀之的道理?”
沈落雁眼中没有悲哀,却有一抹嘲讽之色:“这么说,密公决定对我沈落雁,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
李密低下头,脸上也有一丝不忍之色,却和蔼道:“落雁,你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漂泊在外?这样,由我做主,你从今日起,嫁给徐世绩。他会善待你的。”
沈落雁美眸讥讽地瞟了一眼徐世绩,后者已经对她美色垂涎三尺,微微一笑道:“原来这就是密公对我的恩情。在榨取完利用价值后,将我作为一件玩物,赏赐给心腹大将,来报答我沈落雁多年辅佐之情?”
她面色凄然,看着李密。
纵然以李密之狠辣,看到沈落雁如此表情,也不禁老脸一红,低头沉吟。
沈落雁陡然一翻手,拿出了夺命簪,凄然道:“密公,我沈落雁早知道今晚没好下场,不过我忠心为主,还要舍命劝谏。想要侮辱我,却是休想!”
众人一惊,急忙护住李密。
谁想到,沈落雁竟然直直刺向自己的咽喉。
一旁的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素来在沈落雁的调度下,连打胜仗,对沈落雁惊若天人,十分信服。看到今晚,沈落雁竟然被李密逼得,几乎要自戕,香消玉殒,顿时大生不平之感。
罗士信一剑挑飞了沈落雁的夺命簪。
程咬金虎背熊腰,站起来拍拍肚皮,瓮声瓮气道:“密公!沈军师多年筹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程是个粗人,但如此对待沈军师,有些不妥?”
秦叔宝沉默寡言,但站起来却如一尊铁塔,沉默站在沈落雁身后,立场不言自明。
李密一愣,随即脸上的愧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对沈落雁,他忌惮了。
瓦岗三将,能征善战,比徐世绩和王伯当更厉害。
没想到,沈落雁竟然能如此拉拢三将,让他们尽心效力。
李密最后一丝愧疚,也没了。
他哈哈一笑:“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是看世绩和落雁苦恋多年,却为瓦岗大业,错过了结婚,不想再耽误这对有情人。若是落雁你暂时不考虑,自然由得你。自便,自便啊。”
沈落雁的咽喉,依旧被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