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一人站在松软的黑色土地上,距离祠堂很近,走几步路就能抵达。
不远处是桃树被砍掉后留下的一个木桩,半透明的黏稠树汁流出来,困住了两三只飞虫,还有一只体型堪比成年男人拳头的大黄蜂绕着树桩飞。
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暗了,太阳消失不见,红彤彤的浓云密布,阴郁得就像涂了一层鲜血,给人以压抑不快之感。
她还嗅到一股腐臭味,望向气味传来的方向,一个被吊死在树上的陌生村民立刻映入视野。
他的肚子是打开的,心肝脾肺肾和肠子稀稀拉拉地悬挂着,不知是血还是尸水的液体一滴滴溅落在地上,被密密麻麻的苍蝇围着。
乍然被这惊悚的画面一吓,沈知微下意识退后,不察地上有一条隆起的树根绊住她的脚,人没有摔倒,可脚扭了。
沈知微低头,想检查自己的伤势。
哪知树根瞬间化作一只腐烂的女人左手,顿时又是一声尖叫脱口而出,煞白的小脸被吓得无一丝血色。
尖叫声在寂静的山野回荡,有种格外恐怖的感觉。
尖叫过后,没有任何人出现。
沈知微抚着心口,回头寻找田庄和人,田庄的位置只剩下废墟,村民们的房屋和远处的田地也像废弃很长时间,被已经枯死的野草包围。
再远处,柳溪还在流淌,不过原本清澈干净的溪水被沸腾而浑浊的红色取代,偶尔可见白色的骨头和奇形怪状的生物露出水面,被长着三个脑袋的秃头鸟叼走。
对了,秃头鸟的三个头会打架,虽然用着同一个身体,可鸟的三个头都想吃食物。
这只鸟飞向更远处的山林,那些山林都是灰白色的,可能是植物都枯死了,可能是植物长着灰白色的叶子。
她定了定神,将目光投向半山上仅剩的桃树,它们开得很艳。
数一数,恰好是十九棵。
不,不是恰好,是这些妖异的桃花树被砍得只剩下十九棵,那个致使郑三郎等人下落不明的罪魁祸首终于知道着急了——巨大的黄蜂、被吊死在树上的腐烂尸体、差点绊倒她的树根或者烂手,都是那位罪魁祸首故意给她的下马威。
沈知微如对方所愿,被吓到了。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她想绕到柳溪上游,看一看那一片桃林是否存在。
可罪魁祸首不允许她继续浪费时间。
巨大的黄蜂飞到沈知微面前绕了一个阿拉伯数字八,大有她不跟着它,它就赏她一记尾后针瞧瞧厉害的意味。
沈知微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在黄蜂的带领下走向气派的祠堂。
掩映着祠堂的两棵树长得很好,其中一棵树是展示尸体的架子。
除了被开膛的陌生村民,沈知微看到了手脚拧成麻花的何小迁和一个被挖掉大脑的男童,别的都是干尸。
有的穿着柳溪村村民的衣裳,有的是丫鬟、小厮、武者打扮,还有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猎装,却是一尊少年木偶,脸上空白一片。
沈知微在猎装的袖口看到了李家的标志。
她思索着那具木偶何以会出现在这里,不紧不慢地来到祠堂,抬脚跨过门槛,与搞事的罪魁祸首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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