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李晓玉多拿出三个木碗,拿出自己藏的地瓜烧给赵永福父子和自己满上。
李石头对赵永福说:“这都多少年了啊,咱们俩才能再聚在一起喝口酒,”端起酒抿了一口,感概道:“那时候兵荒马乱的,都以为你们没了,跟其他人一样被埋在哪个乱葬岗了。这要是岳父母知道你还活着,他们在底下也安心了。”
看了看憨厚的赵顺,李石头又说道:“你这儿子看着还不错,你老了也有靠,熬过这两年,等天老爷不变脸了,地里收了粮,咱们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他一回来,孩子她娘就跟她透了底,小舅子日子不好过,如今靠上来也没啥,他们家也不缺这点口粮,能帮就帮一把,都是亲戚,得给人家一条活路。
赵永福连连点头,灌了几口酒,火辣辣的,烧到了心坎里,眼眶有点湿:“谢谢姐夫你帮我安葬我爹娘了,我这不孝子靠不上啊,要不是还有你和我大姐在,我爹娘晚年还不知道怎么着了。如今我又跑过来给你们添麻烦,我都没脸说了……”
抬手抹了把泪,赵永福对坐在他身旁的儿子赵顺说:“我当儿子的时候没能孝顺自己的爹娘,当爹的时候没能给自己的儿女挣个安稳日子,都靠着你姑姑姑父撑日子,我这辈子都欠你姑姑和你姑父的,你替我给他们磕个头吧。”
坐在赵顺另一边的李晓玉正要夹菜呢,听了赵永福的话瞬间呆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收回来伸出去的筷子,眼见赵顺起身拉开椅子,二话不说就要跪下来给她爹娘磕头,手上拿着筷子就赶紧拉住赵顺。
“这是干啥呢?!赶紧打住!”
“顺子你赶紧起来,别听你爹的乱来!”
赵翠枝和李石头懵了,没想到多年没见的赵永福这么个性子,赶紧起身阻拦。
李晓玉也跟着劝:“三表哥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磕头的,而且我爹娘不兴这一套,你这一磕头他们反而会不高兴,等你们日子过得好了就是对我爹娘最好的报答了。”
她力气大,怕抓疼了赵顺没敢使劲阻止,等她爹和她娘过来帮把手的时候才把赵顺拉起来,但在这之前赵顺已经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了。
李石头绷着一张脸,不给赵永福留面子,当着两个小辈的面把他训了一顿:“……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要磕头是吧,明天去岳父岳母坟前你给我使劲磕,磕坏了我都不拦你,别这性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转身又对赵顺说:“你啊你,别听你爹瞎胡扯,我这个做女婿的照顾你爷爷奶奶是应该的,我有能力顺手帮你们一把是亲戚情分,你要是放在心里,以后帮我多照顾晓玉就成,以后别随便跪下磕头,这是会折我和你姑姑的寿的。”
李石头暗地里摇摇头:这父子俩拧巴的性子,不说重点都不行啊。
直到赵顺保证以后不会再磕头,让他大姑大姑父折寿后,这一波总算折腾完了,李晓玉擦擦脸上的汗,赶紧拿起筷子吃饭,一会儿还得赶去学校,再慢点就天黑了。
等李家人招待赵永福父子吃完了一顿有油水的晚饭,太阳都快落山了,赵翠枝忙着去收拾东厢的那间杂物房,给赵永福父子俩腾出一块睡觉的地方。
李晓玉找了个借口,把她爹李石头拉到一旁:“舅舅家那边看着挺难的,这明年还要旱一年呢,经常这么远地来借粮也不是办法,他们多抗几次口粮回去,我估摸着咱们生产队和他们家那边的人都会纳闷咱们家哪儿来那么多口粮救济亲戚了。”
仔细地观察她爹的神色,见他眼睛带笑地示意自己继续说,就大着胆子道:“能不能想法子让舅舅一家把户口迁到咱们生产队?也好让我娘安心,不要老记挂他们有没有口粮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