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眸一亮:“所以他那么待你以后,你感动了?”
“对,我不忍心了,也认命了。”她垂下眼睛,“他待我真的很好。”
我不解:“那之后呢,既然你认了命,那你们会不会花好月圆,郎情妾……”
“怎么花好月圆?”她打断我,“左府的人皆视我为眼中钉,我的性子也不好,你觉得我跟她们在一个屋檐底下可以好好生活么。”
想起当初在左府的所见所闻,我点头:“是啊,大户人家的后宅之斗,又复杂又厌味。”
果然,新婚第二日,沈云蓁在敬茶时就受了气,下午又同一堆妯娌吵了一架,她将这些火气全迁怒到了左显头上,当夜便搬去了别院睡,并彻底在那住下。
随后数月,她与左府那些妯娌姑婆们的争执纷闹越来越大,对待左显也越来越尖酸刻薄和骄横跋扈。
矛盾最大的一次,是沈云蓁遭了其余几个少夫人的刁难,双方动了手,一大群夫人丫鬟在厅堂中打成一团。
沈云蓁陪嫁丫头多,一人敌三,仍占了上风。
一个久未出面的华服老妇在一大堆女人的簇拥下急急赶来,见此情形,直接叫仆妇上去教训沈云蓁。
沈云蓁握住仆妇的手甩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带着一身的刺回去秋光居,恰逢左显立在院中作画。
月色静寒,一庭落花,左显伏案的身子微顿,抬眸朝刚整理好衣衫妆容的妻子望去,温润一笑:“刚端了一盅百合银耳羹在你房里,你……”
“够了!”沈云蓁冷声打断他,毫无预兆的便开骂,“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这么骂你恨你。你怎么还能死皮赖脸的贴着我!”
左显有些愕然。
沈云蓁走过去,疾言厉色:“你从头到脚我没有一处看得顺眼,你们左家更是个豺狼虎豹之地!我羞辱过你咒骂过你,你要是个男人。但凡还有自尊自重之心你就该写封休书给我!”
左显看向她身旁婢女:“是谁惹夫人不悦了?”
丫鬟揖礼:“是……”
“是我。”那老妇在一大群夫人的陪同下进来,淡淡道,“七郎,她既然要休书,你就给她吧。我左家池塘小,容不下这尊大龙。”
“你不是池塘小。”沈云蓁顿然回过头去,直接就道,“你们左家是池水浅,一个个都是王八!”
“放肆!”老妇怒喝,伸手一指,“给我打!”
沈云蓁那些丫鬟齐齐上前拦着,沈云蓁叫道:“你当我怕了?尽管打,我沈云蓁喊一声痛,我从这里跪到你门前去!”
“蓁儿!”左显上前拉住她。“你别这样。”
“你还是不是男人!”沈云蓁甩掉他的手,“都说红颜祸水,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一点?你不是有个兄弟为了个青.楼女子杀人毁尸,至今逃命天涯,无脸见人么!是不是物以类聚?不然为什么你也跟他一样的犯贱和令人恶心!”
刻薄的话语就像冰冷的刀子,左显彻底愣在了那,担心她的焦虑神情从清俊面庞上一点点褪去,变得不解,愤怒,怨恨。悲伤,最后归为一寂波澜不惊的荷塘。
“好你个泼辣恶毒的沈氏刁妇,”那老妇大怒,“我今日就要在这立立规矩!家法伺候!给我往死了打她!”
“太祖母!”左显急急上前。撩袍跪下,抬眸看着老妇,“不要伤她。”
“你给我让开!”
“太祖母!”
左显重重磕下,光洁的额头被地上石子所磨,红了大片:“蓁儿是我惯坏的,源也罪也。我最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