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漂泊,我们终于靠岸。
黄昏暮色,海上落日如微醺薄酒,踏尘岛再大,与茫茫海线而比,也瘦的可怜。
我和卿萝的铁笼被抬到岸上,人山人海,齐齐望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不掩失望。
一个侏儒拨开人群急急奔来,往我们身后的海上眺望:“船呢!其他船呢!怎么只有两个了!”
“她们干的好事!”一个小童怒指着我们。
那侏儒朝我们望来,怒然拔刀就要冲来。
两个侏儒慌忙拦住:“够了够了,她就够了,她就是张大人要的那个女人啊!”
“她?”侏儒指着我,微微发愣。
墨衣女人淡淡走来,没有停步,道:“带走。”
几个侏儒扛起我们的铁笼朝小岛渔村走去。
越往前走,喧哗声越响,渐渐有古老盛重的鼓乐声传来,以及无数个男子的高声梵唱。
“古里古怪,这种仪式都绝迹一千多年了吧。”卿萝嘀咕,“等下可千万不要有人穿着草裙围着我们跳舞。”
我抬起头,隐隐生出一阵不安。
前方道路越渐开阔,我睁大眼睛,惊道:“天啊……”
卿萝也傻了眼。
暮色如血,近百个铁笼被搁置在广场空地上,绕做半圈,另一边,那些侏儒正在将刚抬去的石碑安置到阵法里。
铁笼里关满了人,惊惶的缩成一团,笼子外,那些岛民们吹哨子,扔石头,甚至有人脱了裤子对着铁笼尿尿。
卿萝喃喃道:“竟,竟还有这么多。”
两个纤细女子走来,珠圆玉润的面庞,几个侏儒和小童迎上去,指了指我们。
她们好奇望来。将我们打量了一番,不屑讥笑了声,回身离开,朝另一边的台阶走去。
墨衣女人跟着她们走了。
我和卿萝被放在广场正中。我倚着铁笼望着外边,外边的人也在望着我。
“怕么?”卿萝问道。
“不怕,但是觉得很恶心。”我道,“我讨厌强夺与霸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肆意糟践别人。”
她一笑:“胜者为王。自然能为所欲为,这并非天理,而是世道。”
几日滴水未进,身子没有丁点力气,我眯着眼睛朝我们来时的海域望去,遥遥一片薄暮,似万泄的金光。
世道。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渺小,而这个世界太广太大,我所求的就是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尽量活于光明之中,不与那些黑暗接触,可是我没得选择。
螳臂当车,但我不得不挡。
笼子外忽的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我们回过头去,那墨衣女人端手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粉衣女子。
在她们之后,一个面貌矍铄的男人负手缓步而来,鬓若刀裁,高鼻薄唇。双眸锐利如炬,气宇如风。
墨绿色的宽袖长袍,领口袖口裙裾上的花纹我在孤星长殿的甬道中曾见过一二,腰间束着一条莽色宽边锦带。绣着暗黑色长鹤祥云。
卿萝低声道:“是他,行言子。”
我有些愣:“怎么会是他。”
“你见过?”
面貌我记不清,可直觉就是他,那个将我从安生湖底千里迢迢强牵至春鸣山上的男人。
在他身后又走出一个女人,容色美艳清冷,青碧凌华花衫长裙委曳拖地。滚过一地狼藉,却不沾一丝脏污。
他们径直走来,隔着两丈距离站在笼子外打量我。
那女人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