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心心念念他的马上英姿,师父问我为什么成日发呆,我说想要看人骑马。他老人家当即借了村长家里的老瘦马为我露了一手,结果我对杨修夷越发的心心念念。
但终归是年幼,记不得多久,渐渐被岁月光阴尘封,直到今日,它忽的破水而出。
长街人影寥寥,狂奔的马蹄声清脆有力,他策马控缰,我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
德胜城不设城墙,我们追至城外,皓白月色将漫山遍野披了层清美朦光,云霄上夜鸟激越飞过,鸣声锐利。
红绳紫光彻底淡去,我摸出状似凤尾钗的九宫尺,指向东边清野:“在那!”
马头掉转,追逐途中,我胸口蓦然一钝,忙道:“停下!”
杨修夷当即勒马:“嗯?”
我双眉紧蹙,摸着心口,神思清澈空灵,但胸口的沉闷之感让我快透不过气。
我极轻道:“感觉不太对。”抬眸望向前方那片桃林,一个莫名想法凭空冒出,“杨修夷,我想上去。”
他搂着我纵身跃起,足尖点在树梢上,摇摇晃晃,我攀紧他的腰肢,将四方八野尽收眼底。
长风横过青萍,墨色云澜从高空翻滚,我们立于桃枝上,如若不是杨修夷源源不断涌来的热息,我可能就此被寒风吹做一座冰雕。
过去好久,他出声:“初九?”
我抬眸望着旷野尽头:“我好像来过这里,也是这么俯瞰着……”
“什么时候?”
“并不遥远。”我皱眉,“我确定我来过,那边应该有座竹楼,叫安风阁,门口有副不太工整的对联,上阕有月,有酒,下阕有个天地……”
他沉吟道:“风露枕月,且把酒盏对天聊。丹青不老。涂画天地千世传。”
“你也见过?”
黑眸浮起疑惑:“初九,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来过?”
“好,我仔细想想……”
我看向远云天幕,幽幽浮空中似有一双陌生眸子敛尽万象世态和千古风云。静静凝望着我。
眉心蓦然一痛,脑中似掀起万丈寒浪,随着夜幕沉沉压下,将我吞没其中。
身子猛的一颤,杨修夷随即抱紧我。语声低柔:“我在这,别怕。”
温热的掌心抱拢住我,我捏住他的大拇指,而后闭上眼睛。
思绪渐浮渐沉,一细白光骤亮,刹那灼目,强光平息后光影渐暗,剥漆般从周野落下,只留细碎的余光。
余光中,四周沉闷压郁。青黑的湖水静静浮沉,我站在水中,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四肢被沉重的铁链捆锁,身子臃肿,惨白如石灰的肌肤上斑斑点点,被水泡得像是会随时炸开。
她已经死了,双目圆睁,神情狰狞,难辨容颜,睁突的眸中布满恐惧。绝望,寒冷。
我蓦然心悸,转身离开,像阵清逸的风般漂向了水面。浮上了空中,轻如云烟,无影无踪。
正是细雨脉脉时,岸边无数清丽佳人执伞缓步踱行,一群年轻俊朗的公子嬉笑着打闹而过,一个稚嫩的男子笑得灿烂:“赵小姐!我大哥看上你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忽的一阵剧痛荡来,震得我神魂欲碎,随即一股强力拉扯我,我沉浮空中无所凭借,被狠狠扯拽了过去。
山河城镇骤然疾驰,云霞于身边狂乱翻卷,眼前画影急颤。
谁家的炊烟,谁牧的牛群,谁吹的笛音,谁撑的青舟……
我砰的落地,跌在一座群峰高耸的巍峨山巅上,一个身着巫袍,轩昂矍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