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材,顺带将招人的告示贴在了布告栏上,我们在对面茶楼上凭栏而坐。
吴挽挽支着额,一直嘀咕脑袋昏沉,唐采衣在她旁边低声安慰,我靠在栏上,极目望着远处起伏的高山峰峦。
上次冰天雪地,且不认识她,所以我没太注意,但方才,吴挽挽发狠时身上隐然的一股戾气我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
我当初真的很讨厌吴挽挽,她给我的印象着实太差,明明有张温婉可人的脸,却养得一身刁蛮自大的脾气。
现在我知道,她确实温婉可人,甚至因为是个寄人篱下的养女,她还有些怯弱自卑。
可惜,就同我被浊气反噬会变得痴傻一样,她被戾气反噬了。
天下只有两种人会被戾气反噬,一种是练了邪功邪术,走火入魔,还有一种,通俗点来讲,就是沾染了太多邪佞之气。吴挽挽属于第二种,她被妖魔鬼怪上身附体太多次了。
我应该松口气的,至少吴挽挽不是性子分裂,我这个巫师还能帮她一帮。可我又松不了,一两次的上身附体不可能被反噬,真正到了被反噬的程度……她跟我一样,都是短命鬼了。
心底有些不忍,我把转着茶盏,垂眸看向人来人往的布告栏。
就在这时,街口那边传来许多纷乱声,我回过头去,动静越来越响,一片沸腾怒骂,嘈杂中骤然响起一声马鸣,长嘶如啸,我莫名一凛,扶栏站起。
“快抓住那匹疯马!”
“拦住它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我定要一刀把它给剁了!”
……
一匹马儿被菜农们围赶着飞奔而来,褐色毛发,瘦骨嶙峋,背上鲜血淋漓,一把猪肉刀竖插在马腹上,鲜血随着四蹄奔跑溅了一地。
马儿仰首,双目锐亮。冲我发出欢乐的鸣叫。
我睁大眼睛:“小疯!”抓住栏杆倾身叫道,“你们别打它!我……”
唐采衣一把拉住我:“杨夫人当心!这里不久前有两个江湖人斗殴,栏杆是新修……”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木头张弛声传来。我忙松手,却来不及了,
栏杆啪的一声摧折,唐采衣惊忙拉住我,结果同我一起摔了下去。
三楼于我不算高。唐采衣却是娇滴滴的闺门女子,电光石火间我抓着她的手想把她抱住给她当个肉垫,没想她看似清瘦,竟重成这样,我根本抱不动。
好在一个人影急扑而来,于半空将她抱走,我则跌在了二楼的茶棚上,滚了两圈后才掉到地上。
许多好心人上来扶我,这时耳边响起惊呼:“这姑娘不行了!”
“快去找大夫!”
我急忙抬头,却见唐采衣好端端的爬起。慌张的整理自己的衣物。
而她身下,一个清瘦人影被压得满口是血,已然昏迷,竟是玉弓。
“姑娘,姑娘!”唐采衣推她,毫无反应。
小疯冲过来开心的蹭我,我抱住它的脖子,愣愣的看向唐采衣的手。
长风拂来,唐采衣衣袂飘举,日头下纤秀的身影渺浮得有些不太真切。
玉弓被送去最近的医馆。我留在原地为小疯闯的祸善后。
这场风波赔了我整整二十两银子,孰真孰假已说不准了,有些人故意砸烂东西让我赔我也默默认了。
吴府的人来的很快,几个大汉将小疯带走。小疯看着我,低低呜咽,我抚着它的脑袋:“别怕,我很快回去看你。”
终于折腾完了,我跑去医馆,大夫说我来晚了。她们两刻钟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