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急唰大地,寒风从窗外阵阵灌入,远处天际下蒙着一层珲光,越往前跑越发浩大,最后将整辆马车抱拢其中,每一步都恍如踏月乘云。
这些银石我在乔府见过,说是银石,其实不过普通石子,吸光之后会持续七日,乔大叔经常去捡这些银石回来照明,我们就是被他顺带“捡”回去的。
马儿跑的越来越快,视野渐次明亮,我的胸口忽而变得窒闷不适,没多久浑身发痛发痒,脸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翻过一座长石坡,终于见到那轮白芒,遥遥高悬在崇峰孤崖上。由远至近,它逐渐变大,从白点到玉片,到月盘,盛大如泛着烟波水汽的湖潭。
我心下惊叹,不止因这蔚为壮观,更因它的清澈纯净和逴绝精妙。造阵者以星宿月奇为基,将玄术巫术相融其中,他的博采广学和真息修为堪称旷世少有,恐怕师公都难以与其相比。
疾跑中的马儿忽然长嘶,人立而起,我猝不及防,一头猛冲出去,从宋十八的左臂旁摔下,溅起满坑泥水。
“初九!”
她忙下来扶我,我难受的爬起,脸颊滚烫,浑身像被数万只蚂蚁咬着。
她拧着我衣上的雨水:“胸口闷吗,老子的胸口像是被石头压着……”话音顿住,她看着我的脸,双目呆愣。
大雨仍未歇下,我站在雨水里,浑身发抖:“怎,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通过她瞪大的瞳眸我隐约看到一张面孔,心下一咯噔,我缓缓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不由也傻了。
怔了怔,我回头朝来时路上的一条溪水飞快跑去。
“初九!”宋十八叫着跟来。
水流因雨势而湍急,溪面比积沙的雨坑要清澈许多,我愣愣的望着水里的女子。她也愣愣的望着我。
左眼大如杏核,眼白吓人,右眼红肿,小如绿豆。嘴唇以人中为界,一厚一薄。
右颧骨将脸高高撑起,拉的几乎变形,我最引以为傲的肌肤变得阴阳不均,满是红痕。
无论左半张脸还是右半张脸。都不是我田初九的脸,都丑到了极致。
不对,不是丑,是怪物。
宋十八跑来,呆呆的望着水里的影子:“怎么会这样……”
我害怕道:“我不知道……”
她忙道:“会没事的,一定是被施了邪术,你师父他们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眼眶渐渐红了,我低声道:“这里芒光之净,丝毫容不下污秽邪佞。它能让一切返璞归真,所有的邪魔歪道和伏吟凶险都将无所遁形。”
她一愣:“那,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就是这个……”
我回身看向远处,雨水将浑身打得湿透,我抿唇,道:“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先去看看白芒。”
她担忧的看着我:“初九……”
“走吧。”我道。
她将佘毅留下的斗笠和蓑衣脱下,披戴在我头上,我衣裳足够多了。不想要蓑衣,力气上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白芒所在的崖壁光秃秃的,一片银亮,下面是四向交纵的宽敞石道。崇正郡没有出事之前,这里应是与官道接壤的乡郊。
宋十八去附近查看地形,湿嗒嗒的跑回来画在地上。
好比我只会画巫纹图谱,却不会水墨山河,她字写的难看,画起地形来却着实一绝。
三两下功夫。几个精要入口被她划出,她以树枝点着:“这一带可以分三层,这里。”她比划了下,“十里外的草木尚可,中间这里的草木稀疏的可怜,不过到了四里这,就这,从这到白芒岭,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