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店外,金影斑斑,街上人流如织,几辆板车推过,车轮轧过方石,吱呀吱呀。
店里很安静,我站在柜台后,没有说话。
陈素颜坐在我对面,手里捧着茶盏,静静的看着我。
她大约十七八岁,容貌很精致,雪肤红唇,柳眉弯弯,细腰削肩的身段也是占尽了风韵。
随她一起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素秋,安静立在她身后,一个叫暖夏,正气呼呼的插着腰,圆瞪的眼珠似要从我脸上剜出几个窟窿来。
安静很久,暖夏叫道:“怎么!田掌柜,你就是不肯?”
我抿唇,仍不说话。
“呵!”她怒笑,“不用我家老爷出面了,我现在只消出去喊一声,告诉街上的人你这家店是干什么的,你看看到时候是谁哭着求谁!我看就是姜婶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吧?”
我指尖微紧,垂眸看着身前墨砚,强力压着胸口的一口气。
我真的是讨厌死她们了,五日前她们第一次来找我,被我婉拒后,这几日每天上午下午她们都要来坐上一个时辰,也不嫌烦。
倒不是陈素颜这桩生意有多难,而是我不爱管姻缘,尤其是她这种有损阴德的事。
她看上谁不好,看上了西城的穆向才,还想着要穆向才休妻娶她。
我向来深居简出,双耳不闻窗外事,但这穆向才的名气还是大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聘来的丫鬟湘竹成天在我耳边嘀咕,说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却已成了盛名天下的曲乐师,大小乐器皆精通于胸,奏乐弹琴之时,能引群鸟同歌,百花同绽,人称穆曲公子。
举目天下,有才之人比比皆是,但出名的甚少,除非有才又有貌。
这穆向才便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一点都不输给杨修夷,陈素颜爱慕人家也算情有可原。
但这穆公子早年便娶了个小娘子,人家小日子恩恩爱爱,别人难以介足,别说休妻,便是让他纳妾都难。
这种生意我着实不想接,甚至沾都不想沾。
“田掌柜!”暖夏上前,怒道,“你聋了还是哑了!”
我朝她看去。
她竖着两根眉毛:“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纡尊降贵同你说了那么多好话了,你这个低贱的井婆子!”
“暖夏。”陈素颜出声喊道。
小丫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朝我看来:“田掌柜,你就是不肯对吧?”
“你们走吧。”我道。
她怒沉了口气:“你给我等着!”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嚷道:“街坊邻居们都过来看看啊!你们知道这家二一添作五可是……”
“住口!”我一步奔出柜台,怒道,“你闭嘴!”
外边许多人好奇望来,我气得发抖,暖夏回眸朝我看来,眉梢微挑:“如何啊,田掌柜?”
我咬着唇瓣,半响,终是心一横,道:“好。”
转身回到柜台后,余光瞥到暖夏跑向陈素颜,嘻嘻偷笑,扶着她开心的跟了过来。
我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冲我比鬼脸。
提笔蘸墨书写契约,我眼皮也懒得掀,道:“总共三十五两七钱三文,一次性付完。”
“你居然还敢张口要钱!”暖夏叫道。
我也是怒了,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凶狠的瞪她。
她怯了下,又挺直胸板:“你干什么!”
“没事,”陈素颜道,“给田掌柜银子吧。”她冲我温然一笑,“不过,能否知道这七钱三文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