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迎来的激动的时刻,摄制组如期而至。事情没有像胖三昨天所预计的那样,我们被录用为群众演员,然后三个人赚着来到南宁的第一次收入去吃肉。但我们没有因此而离开群众,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更何况,胖三觉得每人五十块是次要的,想看看跳楼女才是主要的。
我说胖三这是贼心不死。胖三却说,替身才是伟大的,作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既然能献身给潜规则,却不敢献身给艺术,这是可耻的。
乐乐接过来说,我觉得不对!只有先献身给潜规则,才有机会献身给艺术。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潜规则是一把钥匙,只有插进去了,才有机会开启艺术的大门。不过也不全是。你看胖三,整天幻想着被那个女导演给潜规则了。你能说他是错的吗?这是他的自由,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
正说着发现人越来越多,我们从人群的最后一排被挤到了第一排,第一二排的人被挤到了场中央,被驱散,然后他们又回到最后一排继续往前挤。我正感叹真是可怕的群众力量。这时,有人喊:黄叔在那里?快去找黄叔维持秩序。人太多了。
乐乐回头问我:“黄书是谁?”
我说:“刘皇叔呗。”
乐乐说:“放屁!”我刚想说话就感觉身边的人都用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仿佛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三个不知道黄书是谁。在他的眼神里我甚至读出了本不该属于我们的愚昧和无知。于是我问胖三,看他知不知道黄书是谁。胖三则是一脸茫然。他说:黄书吗,卖黄书的呗。
我正在郁闷,就感觉身后的人群开始骚动,我转身想看看是不是黄书来了,却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后脑勺,当然也有星点的白色,那个是秃顶。这时人群里有人喊:快让路,黄书来了。然后人群中闪出了一条裂缝,一个伟岸却又迈着笨拙步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原来是个中老年男人。
黄书,原名黄树。这小区的门卫,只因年纪稍大,又是热心肠,所以这里的人都管他叫黄叔。黄叔走出围观者的人群后立刻加入到维持秩序的人群里。我看只是个门卫大爷,便不再关注,专心的和胖三寻找摄制组里的亮点,跳楼女。
胖三喜欢有个性的女孩,至于什么才是有个性没有明确的定义,但在我看来,一个敢于从九楼往下跳的女孩绝对算得上有个性了。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有价值,她的价值在于她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死了,那么她可以为广大的新闻工作者提供工作信息。如果没死,那很可能会打破人类高空跌落不死的世界纪录。从而再次证明她战胜了地面,更战胜了大自然,勇做不死小强挑战自我的精神。
随着灯光师的灯光调试完毕,场面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群众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怀着与我们同样的心情等待着跳楼女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跳楼女依然没有出现,这时人群里有人耐不住性子。大喊:“跳不跳?新闻联播可要开始了!”然后是一群附和之声。
我和胖三望眼欲穿了半天也没看到跳楼女,倒是让乐乐发现了。他举着手对我们说:“你看她那不是在楼上么,你看,准备跳了嘿。”
我见地面上的人正在不断的打着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这等关键时刻怎能错过,于是三个人立即再次亮出来已经瞪红了的双眼。
却说女孩穿这白色的长裙在阳台上来回的踱着步,可能是在入戏,也可能已经入戏了,只见她低着头,散这头发,宛如乡村老尸一般。我对胖三说:“这是个鬼片啊,这女的死后一定冤魂索命,报复她的前男友,前前男友。”胖三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我继续看。女孩这是这时已经将双腿迈到护栏外,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最后拥抱一下这个世界,然后向鼓足勇气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