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氏过来探望看陆淞,伤处早已敷上膏药,又歇了一夜,脸色不再白得吓人了。张氏坐在床头,低头含泪,见唐夫人进来,连忙起身施礼,挥手让张氏出去,没好气的对床上的陆淞说道:“好男儿就该想着如何博取功名,封妻荫子,岂是你现在这般模样?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她在东跨院的空房里住着,你爹爹吩咐了,不许她在家里到处走动。那种身份的女子,我也不想见她,你也不许亲近,别让她狐媚着不思读书。”
陆淞早知家中父母不会待见盼盼,只是当时情意正浓,哪里考虑得如此仔细。眼下母亲说什么也只得先应了下来,以后日子长了也许会好些吧,心里暗自盘算着等伤好些就去安排盼盼的事情。
陆游在书院读书,只是初一、十五才会回到家中,因此并不知大哥被父亲教训的事。同窗之中有一个叫胡杞的,是当朝尚书胡铨的小公子,因家中祖母宠爱,隔着两日就有人接回家去,外面许多小道消息,风流韵事经由他的嘴传入学院之中。
当胡杞拿出陆淞当日填的那首《瑞鹤仙》词给陆游观看时,只觉着词中把一闺中女儿的姿态情怀描述的淋漓尽致细腻委婉,的确是一首好词,可惜并不是自己欣赏的风格。再听胡杞说出竟是自己大哥所作,不由得“啊呀!”惊呼出来。尚在一旁赞叹此词活色生香,满口余芳的胡杞被这声惊呼吓住,眼睁睁的望着陆游。
察觉自己失态,陆游忙掩饰道:“刚刚想起先生留下的功课还不曾做完,你是知道的,先生责罚起来可是不留丝毫情面的。”说完,也不理会胡杞一副木鸡模样,匆匆回去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陆游忍不住自语道:“坏了!大哥竟写出这样的词来,想必对此女子动心了。”以他对自己大哥的了解,既然能一时忘情而写出这首词,只怕对这个女子关注已久,可是父亲的脾性断断不会容许此等女子进入陆家的。暗自叹息一声:大哥,自求多福吧!
陆淞的伤休养三五日也可以勉强下地行走,有心去寻盼盼,眼前的张氏每日精心服侍着,又怕冷了她的心,只好忍耐住性子不去想盼盼。
陆游这日回到家中,先去母亲房里问安,出来后径自去到陆淞的房间。见陆淞半卧在床上看书,便笑着说道:“大哥身子可好些了?”陆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佯作生气的样子反问道:“你是来这里取笑大哥的吗?”
陆游连忙把手乱摇:“岂敢,岂敢!我不是关心大哥吗?今日刚回来就过来了。对了,我适才来时见大嫂往外面去了,不知是要去哪里?”
张氏也是绍兴名宦之女,父亲张狩明曾与陆宰共事,常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此张氏并不曾多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孝经》、《列女传》、《女四书》等三四种书,使她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几个贤德女子也就完了。自从嫁进陆家,翁姑疼惜,夫妻和顺,又早早诞下一子,日子过得很是自在满足。突然间,闻得丈夫在外纳了一名歌姬为妾,心里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自在。初始有些怨恨,后见丈夫被公公责打,想起往日的好处,又生怜惜。虽不再恼着丈夫,却是愈发的恨着那名歌姬起来。现在公婆既然已经应允歌姬进门,与其等陆淞伤好后接进来,两人借机相会,不如自己此时就去接人。
陆游刚才遇见时,正是要去陆淞的外宅。不过张氏出门前,只是对陆淞说起要去寺里上香。
盼盼为着陆淞多日不曾过来,独自在房间闷坐烦恼,却见来报陆淞夫人张氏来了,着实吃惊,转头一想,这事早晚是瞒不过去的,既然已经来了,只得以礼相见,于是忙着整衣迎了出来。
张氏抬眼一看,这盼盼果然生得娇媚标致,心里不免有了妒意,想着自己相公也是因他遭受杖责,更是没有好颜面。“我今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