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法事,为阆中镇魂祈福。
随之而来的,是边境突厥的战事失利。大魏军队死伤万余人,暂时撤退凉州。这是大魏与突厥开战起来,为数不多的大败。皇帝在朝堂之上,怒斥众臣,贬官兵部二十余人。
这一边,距离青鸢掉落悬崖已经数天了。
当她再次费力地睁开眼,触手是销金彩缎的丝被,头顶黄梨木镂雕青龙鹓鶵的塌顶,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鼻尖吸入的熏香却让青鸢心下一冷。
龙涎香,只有帝王才可用的熏香。此乃帝王行宫。
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伤口也被包扎过。中衣乃玉色暗梨纹鲛绡,上乘的料子,尺寸丝毫不差。
“你醒了。饿么?还是先喝点茶水?伤口疼的话,太医在宫外候着,要不再瞧瞧?”一抹明黄色身影推门而进。
二十四五的年纪,淡眉如远山,薄唇有些显淡,白皙的脸庞线条干净,言笑浅浅,儒雅似一个书生。唯独眸底浓郁的哀伤,仿佛帝王之尊也煨不暖。
皇帝,大魏之主,李辰焰。
青鸢反射性地去探袖中的匕首,却在看到如此尊容的帝皇,不禁莞尔:“辰焰,皇上可不配这般霸气的名字。”
皇帝淡淡一笑,修长的食指为青鸢斟来一杯茶:“五行缺火而已。先喝口水。”
青鸢警戒地看着他,并未去接,似笑非笑:“皇上可知民女是谁?须知你我不过三尺,民女要刺杀皇上,只是眨眼的事。”
李辰焰神色如昔,反而掌心出现了枚梅子蜜饯,轻道:“太医说你的喉咙也出血了,想来满嘴血腥味一定不好受。还是先吃颗蜜饯好些。张嘴,青鸢。”
最后一个字落下,本就浑身戒备的青鸢便要翻身而起,却落在李辰焰的瞳仁里,没有激起一丝涟漪。青鸢蓦地有些畏惧。眼前的这个皇帝,自始至终平淡如水,丝毫不惧她这个不祥祸种,丝毫不惧生死一类。
这种平淡,让青鸢觉得压抑,便是不自觉的张开嘴,咽下了那枚梅子蜜饯。
李辰焰又端来紫笋茶,看着青鸢愣愣地饮尽,再用明黄色罗帕细细地,一颗不漏地为她擦拭唇角水珠。
“你不怕我?”青鸢终于耐不住这种压抑,朗声问道。
李辰焰依旧不答,只是帮青鸢掖好被角,放下十二重帷幔,用并州剪刀挑了挑烛芯,细心的揭开镂花铜盖,瞧博山炉中的熏香是否燃尽。
他静静推门而去,青鸢想再发问,蓦地觉得浑身发软,眼皮沉重。惊觉方才的紫笋茶下了药。伤势加上坠崖惊吓,青鸢再也支撑不住,一个翻身沉沉睡去。
这一晚对于险处逢生的青鸢是幸运的,却是大魏国史的噩梦。
大明宫的灯火似乎彻夜未熄,含元殿更是子时都还能听到,朝臣进谏帝王呵斥的声音。
六月廿五,夜。
突厥趁胜追击魏兵,围攻于凉州城。本就是残兵败将的府军疲惫不堪,完全无法应对,直被杀了个丢甲弃羽满城荒芜。
五万魏兵,全军覆没。大将军自缢谢罪,凉州城十日白幡。
京城长安,一处普通的医馆。乌木牌匾刻着颜体大字“回春堂”,常见到俗气的做派。
一处厢房烛光盈盈,子时长夜还能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忍住。忍过了这盘芙蓉芸豆卷儿都是你的。”一位湖蓝色衫子的大夫盘膝坐在榻前,身前摆了一碟吃食。
面前榻上,则躺着的一名男子,诡异的是,男子身上散发出幽幽的光华,光华正中,身躯之上,隐隐呈现出一只鸟兽的图样,还能听见哀鸣如泣。而以男子为中心,整个厢房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