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对他说道:“家老但请放心,我这忘忧熏的效果极佳,呼吸不出半刻,就会全身酥软无法动弹,不睡到明天傍晚他们是起不来的。到时候他们也只能怪自己喝酒误事,而贵国使者怕是已经在临淄面君了,哈哈,哈哈哈哈。”
武士从几案下取出一个分量不轻的黑色包袱:“这次多亏有邑守相帮,这是小小意思,事成之后,我秦国定然还有重谢。”
常文忙推辞道:“岂敢岂敢,我这也是在为夫人办事。”隔空假意推了两下,便也点头笑纳了。
赵欢躲在窗下听得暗暗心惊,剩下的酒意全都化为冷汗:“这常文原是要绊住我们。若不是恰巧我被温姨占了房间,此刻只怕已在昏迷之中。要是真让秦国使臣先到了临淄,不知局势又会如何变化。”
“还是先去找公孙大夫商议一下,谋定而动。”赵欢最先想道,略一思忖却觉不妥。先不提自己尚不知他住在哪处,能不能叫得醒他,就算两人商议个什么结果,动静一大,必要惊动常文,焉知他们有没有后手?若要轻车简行,又带着那个老小子作甚?
听二人不再言语,赵欢离开窗下,藏到一片斑竹间的通幽小径,一边不停思考:“这件事的关键其实还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能先于秦使到临淄面见齐王,事情便成了八丨九;若是秦使先去游说,那便难说。”
“倘使自己先脱了身,公孙伏英与一众扈从想必也不会受到为难;自己若脱不得身,大家怕是都走不了。”
想通了这点,赵欢暗下决心,有了一条计策。却又一挠头:只是不知该如何传与公孙伏英知道。
留一封信?
别开玩笑了,赵国用大篆,他会用吗?
画影图形?
他这比着葫芦画不出瓢的水准,真的行么?
赵欢一边往回走一边苦想,一路上藏头露尾,全然没了先前的悠然,又更觉这宅子大了一倍。过了得回廊又进跨院,忽然看到一个身着赵国服色得人影,定睛一看,却正是自己的扈从卫离。只见卫离小子身形摇摇晃晃,正在对着一棵小树发愣。
赵欢一拍他的后背道,问道:“傻小子,你在此作甚?”
卫离一回头他连忙掩住口鼻——好冲的酒气。
“君上,你咋来了,末将拜见君上。”卫离脸上两蛋子酡红,差点就来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今晚,酒,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可惜都吐出来了,呜呜——”
赵欢向下一看,树下果然吐了一地秽物,原来这个家伙正在对着被吐出来的食物进行“哀悼”。
赵欢忙一跳脚,“哗”的一声卫离又给小树堆了次肥。弗一吐完,他神智似是清明了些:“君上,你咋来了,末将拜见君上。”
赵欢忙拦住他,问:“你会写字吗?”
“写字?末将会啊。”
赵欢打一响指:“真是太好了。”
卫离又道:“末将会写自己的名字。”气的赵欢当头敲了他一记爆栗。
赵欢心想,如今也只有让他代为传话,事不宜迟,再耽搁一会儿天就亮了。看他样子,却又怕记不住许多,于是便道:“我只教你三句话,明日你找个机会说与公孙大夫,事后重重赏你,可能做到?”
卫离抱拳称诺。
“你记清楚了,这三句话便是:秦使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快跟上。可记住了?”卫离点点头。
赵欢却不放心。
“第一句话?”
“秦使来了。”
“第二句话?”
“我先走了。”
“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