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断奶的加林应该跟随母亲,白素珍带走的为什么是年龄较大的加花呢?
白素珍能够与王厚义离婚,得力于“四清”工作队的帮助。
“四清”是1963年至1966年间,中共中央在全国城乡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央领导亲自挂帅,数百万干部下乡下厂,开始是在农村“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后来发展为在城市和乡村“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和清经济”。
到王李村组织开展“四清”运动的,是来自武汉的一位女大学生小冯,她正好被安排在王加林家里住宿。小冯当年只有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年青气盛,正是疾恶如仇、锄强扶弱的年龄。当她看到比自己还小的白素珍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并且经常遭受王厚义拳打脚踢时,就开始履行“四清”工作队员的职责,主张二人离婚。
于是白素珍结婚时只有十六岁,没有达到法定婚龄,也没有领取结婚证,“离婚”其实很简单。小冯把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的干部召集在一起,又找了几个社员见证,现场宣布“两人终止婚姻关系”,婚就算离了。为消除后患,“四清”工作队同时决定,离婚之后,王厚义必须返回他的老家潜江县总口农场,不得留在王李村生活。
就这样,王厚义净身出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但是,“四清”工作队撤走后,王厚义又返回了王李村。他一扑通跪在白素珍的面前,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地作保证,从此以后痛改前非,再要打人就不得好死,情真意切,坚决要求与素珍复婚。
伤透了心的白素珍自然没有答应。
王厚义却死乞白赖地不走了,又住进了加林家的老宅。他在厢房里垒了一个土灶,自己开火做饭。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且恢复了王李村社员的身份。为了复婚,他还迂回着求加林他奶说情。
在王厚义离开的那段日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连挑担吃水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上山砍柴了。加林他奶也尝到了家里没有男劳力的艰难。厚义虽然脾气不好,但毕竟已经与素珍结过婚,而且生了一对儿女,再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爸爸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何况,有了一次离婚被撵的教训,他脚趾甲踢破了,也会吸取教训,改一改坏脾气的。
祸往开引,婚往拢拉,原配的夫妻说出去也好听一些。加林他奶开始与王厚义结盟,努力奉劝素珍同意破镜重圆。
加林他奶和颜悦色,苦口婆心的劝导,但无论怎么说,素珍就是不点头,反而嘲弄老人家被王厚义收买了。
“我被收买了?我是黄土埋半截的人,死都死得过。我图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你的儿女着想!”
“为我们着想,就不要再提复婚的事了。”
“不复婚!你总不能让加花加林成为没老子的娃娃吧?总不能一生都这样,你当有男人的寡妇,厚义做有老婆的光棍吧?”
“哪个让他当光棍了?我又没叫他不找人!”
“你复婚不复婚,嫁人又不不嫁,占着个茅坑不屙屎,他怎么找人?”
“好,我走!我走!我回白沙铺,不碍你们王家人的眼睛!”
一赌气,素珍真的决意离开王李村,回她的出生之地白沙铺了。
当她左手挽着装满衣物的包袱,右手牵着女儿加花走出家门时,加林他奶如梦初醒,追悔莫及。
老人家痛心疾首地号啕大哭,声嘶力竭的极力挽留,但倔强的素珍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从此,一家人就变成了分居两地的两家人。开始了妈妈思儿子、儿子思妈妈、奶奶想孙女、孙女想奶奶、姐姐念弟弟、弟弟念姐姐、祖孙三代人互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