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恨一个人,比较容易一些,她也已经习惯被人憎恨。
“郡主,已是卯时,请回吧。”跟从的侍女道。
阿音没有理会,反而沿着墙头的砖道,缓缓走着。
这些侍女皆有些畏惧她,唯恐她不时变脸,索性这墙里墙外,皆有无数的士兵与侍卫,她们不惧她逃走,便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远处,响起礼乐,便有文武百官排列成队依次走去泰元殿,那巍峨高耸的飞檐,庄严壮丽的广夏,钟鼓声声之中,宛若天境,这是帝国的中心。北至雪山,南到大海,茫茫戈壁,滔滔流水,都是郑昭的天下。
他征战二十余年,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了权柄在握的帝王,而他脚下踏着的尸骨,只怕能够填满这座壮阔的宫城。这并非是个好地方,即便有意气奋发的青年愿苦读诗句,只求有一日能够站在太极殿的金砖上侃侃而谈,也有世家淑女渴望帝王一眼回眸,来日便母仪天下,但这是个令人恐惧地能够在六月炎暑时依旧寒彻心扉的地狱,多少亡魂日日夜夜地在此徘徊,多少冤鬼长长久久嘶吼不止。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囚禁了无数人的志向与自由,生生世世都挣脱不出。
她的手不禁紧紧地攀着城垛,殷红的指甲紧紧抠着砖石。
远处,晨雾未曾散尽,那渺茫的白雾之中,朱服紫衣的大臣们踏着庄严的雅乐恭敬无比的拜见天子。
今日并非大朝,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是滇南?阿音微微眯起眼,双手收回,缓缓交错,任凭风凌乱她的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