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点头。
冬天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就是在本县城范围内,运粮的车马费也总会加点,再说,年前什么东西都涨价。
每年秋收前总有人家存粮不足,这也是粮要涨价的当口。
头年秋天的麦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存半年后也是陈麦了,自然好卖价高。
这时大家还算平静,因为真没人相信明年是灾年,况且,清露的语气和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
“可是啊,”清露看着众人语重心长,“我刚收完了粮,就不断地有人在耳边嘀咕,今天秋天冷啊,雪大啊,上冻早啊,冬天来得早啊……”
清露停下话头儿,静静地看着众人。
有时话无需说太多,他们自己想到的事儿,反而更加有说服力。
人群却炸开了锅,“难道明天真是灾年?”
“我看不会吧!”
“可今天冬是来得早啊!”
……;……
持两种观点的人僵持不下,越吵越凶,还不断有人加入到争吵的行列,简直要把屋顶都掀开了。
直到村长捶着桌子大叫,“行了!你们这么吵下去,还不得吵到天亮去?咱今天的事儿还办不办了?!都听太太的!”他这心里也乱了。
清露再次开口时,语气依然淡淡的,可她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振聋发聩,“我不知道明年到底是不是灾年,若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各位了,这不,今天我全村的人都没瞒着!”
“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伙儿,我今天赌的是什么。方才我在秦家说,一亩地十石麦子我也赌,这绝对是真话,因为我赌的是众位佃户的命,一个人,或是一家人的命!我若是不赌,我心里就过意不去,所以,我赌了!”这已经不是演戏了,而是清露掏心窝子的话。
“哄”地一声,屋子里再次喧闹了起来。
灾年如果出现,不退租,佃户们损失的是收成的八成,现在加上秦家涨的这份地租和高昂的粮价,他们的损失就占到了九成,正如清露说的那样,他们赌上的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灾年如果不来,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一成的收成。
这个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清露输得起,他们却真的输不起!
这个帐儿,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算得明白,只不过,在清露没提灾年之前,大家都没想到罢了。
而为了帮助他们,清露宁愿付出十几倍的代价和秦大川打赌!
“呜呜呜……”不知是谁忍不住第一个哭了出来,接着,更多的女人也呜咽了起来,很多男人也被感动得眼圈儿红了。
“太太,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记着!”有人给清露和秦怀恩跪下了。
“别!”清露一挥手,“这些话,咱们往后再说,现在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明天的年成谁也说不好,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我不过是用这个赌约给你们买来一个机会。”
“机会你们要与不要,我都不怪你们,秦老爷说了,我现在不能用银钱和实惠收买你们退租,但他没说,我不能用好处收买你们不退租。这样吧,就算是你们不退租,涨上来的这斗陈麦,我也给你们拿!”她就是有这个心胸和胆识,当然了,也有这个财力!
“哇——”清露的话音一落,哭的人更多了,跪下的人也更多了。
这样的清露,怎么能不让人从心底佩服和感动呢?!
谁能为他们做到这一步啊?!不退租,清露不仅不怪他们不懂得好歹,放弃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活命机会,让自己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两石麦子,还要另外为他们再搭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