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文尝一声喝骂,吓得压枝猛地哆嗦了一下。
“李文尝!”秋云水拍案而起,“这是本夫人的云水居,由不得你在此作威作福!”转头又对压枝说道,“进来,谁是主子谁是下人拎不清?”
压枝不敢答话,只能不吭不喘地埋头往里走,斟了茶,噤若寒蝉伫立一旁。
文尝脸色唰地白了,似是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抬步就要往外走,压枝随之松了口气,谁知她走到半途,定定地立住了,一动不动,过了半刻钟,竟又转身回来了,噗通一声跪在秋云水膝前,揪着她的裙衫,扯开嗓子哀嚎起来,“夫人,奴婢错了,可奴婢求您帮帮少爷罢,信上说他前些日子忽染恶疾,至今下不了地,他孤身在外,身边又没个体己人照料,上门问脉的大夫见他孤苦,又趁机欺讹,骗光了身上的银钱,少爷如今缺衣少食,三餐不继,您如何忍心弃之不顾啊?”
云淡风轻地啜了口茶水,挑了挑眉,“上月来信,得了痢疾,上上月来信,银子被人偷了,上上上月则说地痞恶霸逞凶侍强······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实在懒得多说了。可这才半月,月初送去了百两纹银,才几日就损耗光了?难道云水居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从天而降的?将军府内安身立命有多不易是我空口白牙胡说的吗?事事谋划处处防备,陪着小心侍奉老爷,还得······”,秋云水揉着眉心,“算了,你也不过是个白眼狼,何必多费唇舌。压枝,去寻巧莺回来,令去府医处随意取些补身子的药草。”
压枝正暗自咂舌,闻言,忙说了声“是”,一路小跑出了云水居。
“夫人······”,文尝呐呐。
秋云水摆摆手,“罢了,你去吧,莫来烦我。”
文尝欲言又止,踌躇几许,终是磕了个头,退下了。
晡时,残阳正浓。
街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叫卖声、吵嚷声、交谈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巧莺提着一个乌木食盒,穿街过巷,来到一处矮门前,不耐烦地拍了拍门,无人应答,巧莺神色愈发烦躁,将门拍得咚咚响,过了许久,内里仍无人声传出。
跺了跺脚,巧莺啐了一口,直骂,“败家子!又去哪里散银了,还得本姑娘满处寻不成?”
不想找也没法子,夫人把此事交予她,自然不能怠慢。
长长地出了几口气,胸中怒火稍稍压下,抬脚出了甬巷。
珍品楼,人声鼎沸,酒菜人味混杂如酱缸,巧莺紧蹙眉头,捂着口鼻,穿过张张桌椅,唤来伙计,
“秋公子来了吗?”
“没有没有”
古玩铺,玉石琅砚,琳琅满目,学子文士穿梭其间,亦有商客富绅品鉴议价,见一娇俏女子忽入门来,不觉齐齐抬头看去,巧莺满脸通红越众而入,来到柜台旁,问,
“王老板,秋公子来了吗?”
“没有”
露缘阁,巧莺仰首看着阁上名伶一个个搔首弄姿,不知羞耻,阁下男女耳鬓厮磨,搂腰舞肢,登时面红耳赤,抬步欲走。
“又来寻你家公子啊,他今日没来,”,眼尖的**从大堂走出,尖声喊道,“你家夫人也是,管得也忒严了,天下哪个男子不寻欢?哪个老爷不作乐?再不知敛行,小心成了下堂妇!”
露缘阁下顿时想起一阵哄笑声,在众人淫迷轻蔑的目光中,巧莺狼狈逃走。
财源赌局前,巧莺捏紧了食盒提手,自言自语道,“秋云山,再不现身,一个铜板也休想拿到!”
刚上前一步,守门的壮汉便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