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袍,站在夕阳的逆光之下,身周都被晕了层浅浅金边,显得飘然清贵似仙。丁翠薇心头涌上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她眼圈微红,晶莹的泪珠在眸眶中打转,嗓音中亦带了几分哽咽。
“郎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俞泽见她跌坐在地,浑身尘土的狼狈模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在朝堂战场驰骋多年,见过不少沽名钓誉,攀附权贵的谄媚鼠辈。
可他们就算再想图名谋利,也鲜少有人能将性命抛诸脑后。
所以眼前这个农妇,实在是他生平见过最愚蠢之人。或是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觉得她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他终究让旺财嗅了嗅她换下的衣裙,跟它上山寻到了此处。
此时那张原还哭丧着的脸上,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展露了个足以令天地万物失色的绚烂笑容,由腰间取下了个香囊,冲他轻晃了晃。
“功夫不负苦心人,郎君瞧,我采到神绛草了,过不了多久,你的腿伤就能痊愈了!”
此时此刻,俞泽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真真有些动容。
她的手掌还在流血,眉骨面颊也被尖锐的细石划出道道细微伤口,不知在万丈悬崖边悬了多久,才终于采到了这颗药草。他上前将这蠢货由地上拽起身来,垂下狭长的眼睑,抬手轻拂落在她肩头的石子与尘灰。
“薇娘,如此做当真值得么?”
丁翠薇望着他拄拐上前,不禁想到山路如此崎岖陡峭,他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拖着行动不便的左腿,不知多艰难才寻到此处,心头不由涌上股暖流,一字一句正色道。
“当然值得。郎君如金似玉般的人,心中不晓得还有多少抱负要去实现,且失踪了这么久,你的家人必定忧心忡忡,岂能因伤病一直耽于此处。若我当时袖手旁观也就罢了,谁让我偏将你揽回家了呢,自是要尽力助你早些康复的。”
俞泽为她拂尘的指尖微顿,有些哑然,只听得她又道,“且郎君你瞧,我现下不也还好好的么,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赶紧下山,莫要再撞上那杀千刀的……”
偏偏怕什么便来什么。
话音还未落,随着旺财几声戒备的犬吠,刘瘪三由转角的斜径处缓步走近,他压根没想到丁翠薇竟还能爬上来,眼见是被俞泽坏了好事,望向他的眸光中尽是阴狠。
丁翠薇心头一紧,立即跨步上前,挡在俞泽身前。
若只有她一人,大可扭头就跑,毕竟她对这片山林甚为熟悉,刘瘪三未必追得上她,可现在身旁还站着个伤情未愈的俞泽,他这幅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哪里应对得了这作奸犯科的歹人。
她只能抽出腰间锋利的镰刀,瞪圆了眼睛虚张声势,“丁叔马上就来,你若识相,便赶紧滚,我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俞泽经历过大小战役不下百场,他从来都是发号施令打头阵的那个,此时被个瘦弱民妇如护犊子般护在身后,他略微愕然的同时,心中感受愈发复杂了几分。
想起崖边那根明显被人割断的绳子,俞泽眼周骤紧,透出几分令人悚然的暴戾之色,“是他做的手脚?”
“便就是我又如何?你个自顾不暇的瘸子,莫非还想为她讨回公道不成?趁现下还能拄拐走道,便有多远滚多远,莫要败坏爷的兴致。否则,爷便将你另只腿也打折,做只动弹不了的软脚虾!”
刘瘪三觊觎丁翠薇许久,今日眼见她衣着贴身,尽显玲珑身形,愈发按捺不住垂涎之心,他压根就不将俞泽放在眼中,阔步上前,打落丁翠薇挥舞着的镰刀,伸手就要将人拽去林中行事。
就在即将触到她手腕的瞬间……那个躲在她身后的瘸腿男人忽就动了,刘瘪三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就觉手臂传来阵剧痛,随着骨骼碰撞的细微粉末声,他的手臂竟就从中折断,软软朝地面的方向垂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