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响时,萧清欢率着浑身浴血的轻骑抵至东宫殿外。鎏金铜兽首门环上凝着薄霜,她卸去染血的披风,露出内衬暗纹——正是出征时楚翎亲赐的五爪银鳞甲。沈砚握着王诚的后颈往前推,那叛徒的牙齿还在打战:“殿中...殿中第三根立柱有机关...”
话音未落,宫墙西侧的天际猛然间绽放出绚烂却不祥的火光,如同狂风中肆意翻涌的火焰,瞬间照亮了夜的深沉。那火光中,似乎还夹杂着兵器交接的铿锵与慌乱的呼喊,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这座新生的皇城。李崇的私兵,那些平日里隐匿于暗处的影子,此刻高举着绣有“李”字的大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狠狠地撞开了紧闭的侧门,伴随着木门的轰然倒塌,一股不容忽视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而她,那位身负家国重任的长公主,腰间的银哨尚未贴近唇边,还未及吹响那足以召集忠诚信徒的号令,天空便已布满了密集如网的箭矢。那些箭矢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低语,自宫墙之上倾盆而下,将周围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是谢危的人马,他们行动之迅速,布局之精密,令人咋舌。
统兵首领萧河,那个传说中智勇双全、行事诡谲的男子,竟已悄无声息地控制了整个紫禁城的制高点。他立于高处,一身银甲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那枚同样泛着银辉的哨子,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定。“长公主可还记得,”他的声音穿透箭矢的嗖嗖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嘲讽,“这紫禁城的密道,比起御花园中争奇斗艳的牡丹,还要多上几分呢。”
话音未落,铁蹄踏碎青石板的沉重声响自她身后轰然响起,那是萧河麾下的铁骑,如同奔腾的洪流,势不可挡地逼近。每一步都震颤着大地,每一步都预示着胜利的天平正在悄然倾斜。长公主的心猛地一沉,她深知,这一夜,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整个皇朝的命运走向。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一个决定,都将被历史铭记。
四周的火光与箭雨交织成一幅悲壮而壮丽的画卷,将夜色染得更加浓烈。长公主的目光在火光中闪烁,既有不甘也有决绝,她知道,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要战至最后一刻,为了那份不容玷污的尊严,也为了心中那份不灭的信念。东宫殿内,原来锁住沈如霜的铁链如今却锁住了楚翎。他本就清瘦的脸此刻更显苍白,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又闭上眼。萧清欢挥剑斩断锁链,却见他腕间缠着半幅褪色的蜀锦——是她十六岁时随手送的箭囊残片。
她轻轻呢喃,声音中带着初醒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醒了?”话音未落,她纤细的手指已温柔却坚定地按住了他欲要撑地而起的手掌。那一刻,她的指尖仿佛触碰到了夜的寒露,他掌心的汗水凉意透骨,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安与焦灼。
楚翎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犹如暗夜中的鹰隼,捕捉到猎物前的那一抹凌厉。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发力,反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的腕骨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了病态的苍白,如同冬日里被风雪侵袭的枯枝。
“别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挤压而出,充满了沉甸甸的重量。他的气息变得灼热而紊乱,喷薄在她的颈侧,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度,仿佛要将她灼烧。
紧接着,他竟莫名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苦涩。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却在这笑声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哀愁:“你总与谢危形影不离,倒显得我像个……像个局外人。”这句话,如同寒风中的落叶,轻轻飘落,却在她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