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十丈之外,卓一斗正目光冰冷地盯着她,念及到故人和旧事,不觉一叹,目光随之放软,拎着药向着茅草屋走去。
姚华音接连向南翻过两座山头,坐在山顶的岩石上捶着酸痛的小腿,转头向北回望,山崖边的佘蔓花早已经看不见,不远处的茅草屋缩成一个黑点。
她捡起一根半尺上的细树枝,在岩石边的积雪上画了一朵佘蔓花,掌心向前摊开在风里,细树枝随风飘远。
西斜的日头散着温暖璀璨的光芒,即便寒风拂面,也不觉得冰冷刺骨,她站起身望着山下,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袍迎风飘展,听见身后传来又急又轻的声音。
“姑娘遇到什么难事了?听老汉一句话,快下来!世道艰难,能活着就不容易!”
姚华音莫名其妙地回头,见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衣衫单薄破旧,背上背着一缕枯枝,像是上山拾柴火的百姓。
老汉看她一脸木然,又向前凑近两步,“姑娘要是没地方去,就到老汉家里住上几日,老汉也有个闺女,陪着你一块儿说说话,心里就舒坦多了。”
姚华音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从岩石上跳下,老汉放松了身体,满眼慈爱地看着她,笑的脸上皱纹堆叠。
姚华音被他看的有些别扭,随口问:“大叔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吗?”
老汉屈膝颠了颠背上的干柴,“我和老婆子生了四个儿子,八年前阳城给南陵人占了,三个儿子都被杀了,老四后来参了军,三年前打南陵战死了,就剩这么一个闺女,眼看着要出嫁了。”
姚华音点头,瞥一眼朝山顶走来的健壮汉子,淡漠的神情让老汉看了越发忧心,叹息道:
“我们邻村一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把闺女卖给韶阳的富户做小,说是吃穿不愁,日子过的到底不顺遂,上个月偷着跑回家,爹娘又不该收留,生生把孩子逼得从这里跳崖死了,唉!”
姚华音身上的素衣虽不甚华贵,但也不是寻常百姓穿的起的,知道这老人家害怕悲剧重演,所以见她站在山顶的岩石上才会格外焦心。
正说着,健壮汉子冷着脸走过来道:“咱韶阳百姓哪个不苦?城主好战,整天变着法儿的要粮要钱,恨不能把咱们都当劈柴烧个干净!”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汉卸下背上的枯枝,上前反驳,“当年南陵人把咱们祸害成什么样?你最小的兄弟还是个奶娃娃呢,他们都不放过,是城主给咱们挣回了太平日子,苦是苦些,总比被人宰割的强。”
健壮汉子接过枯枝拎着,面色和缓了不少,“那倒是,听说城主继位时才十三,没爹没娘的,一个小姑娘家一肩抗起这么大的韶阳,怪不容易的,我家丫头今年十二了,还整天在她娘身边撒娇呢。”
姚华音在旁边听着,始终没有开口,老汉看出她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自觉有些冒失,尴尬笑道:“姑娘有家吗?城外乱的很,老汉我都得跟邻居结伴出来,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惦记。”
姚华音在记忆中快速搜寻,从小到大,她好像还从没有体验过被家人惦记的滋味,那种感觉即陌生又温暖,扬唇笑了笑,“好,多谢大叔。”
下山的路走起来比上山轻快的多,夕阳渐落,给连绵的群山勾勒出金黄色的轮廓。
姚华音回头向山顶上看,那两人还站在原处目送她远去,她冲着山顶摆了摆手,脸上笑意灿然,四个玄衣铁卫静候在山谷中,远远护着她翻过山头,坐上马车返回韶阳城。
深夜,弘文堂里灯火如昼。
姚华音坐在桌案前看着韶阳全境地图,提笔将南陵北城定名为南安,取平安之意。
当年暴民趁乱冲进城主府烧杀抢掠,重伤了吴绍渊,她痛恨那些趁人之危的宵小之辈,却忘记了韶阳还有无数善良的百姓。
这些年她自诩不顾生死,为百姓守住韶阳,可为了韶阳上阵拼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