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穆奇咧嘴一笑,“虎父无犬子,你跟你的老子一样霸道,我也有两个儿子,年纪跟你相仿,希望他们将来能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一阵清风拂面,却未曾带来丝毫淡凉。相反,被风吹动的飒飒落叶声,给原本就彻寒的空气更添几分阴森。
雨还在不停的下,淅沥的雨滴答滴答的打在城楼上,雨水顺着城墙往下流,然后汇集在倒塌的城门大坑里。整个城堡都显得阴森森的冷清。大概是因为雨水的浸泡,尸体开始腐烂发臭,顺着城楼上的走廊往前看是一具具血腥的尸体,一个缺了条胳膊的银甲将军,用独臂支撑着身体,爬过一具具他曾今无比熟悉的尸体,他的目标是一个同样穿着银甲的美妇,妇人的胸口处被染得血红,破碎的护心镜皑皑得坦露出一个被长矛刺透的大窟窿。妇人的美目微睁,嘴巴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
“夫......人”独臂将军喃喃喊了一句,他斜躺在那儿,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前行,银色的战甲上裂开了一道道口深深的子,露出一道道外翻出来的粉红血肉,嘴角边一丝瘀血,右手更是异常的扭曲,原本修长的手臂从胳膊肘断裂,底部一道椭圆平坦的伤口,森森白骨,鲜血从那里流下,触目惊心!
“省点力气吧,她已经死了。”提着阔剑的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少年侧过目去,不忍去看独臂将军的惨状,“投降吧,德莱穆奇将军,我马上派军医给你治伤。”
“呵呵...百年来,你可曾看见过主动放下武器的诺克萨斯将军?”德莱穆奇嘴角翘起,露出两排血淋淋的牙齿,那模样似乎在嘲笑少年,又似乎,在笑他自己。
“你能帮我个忙吗?”德莱穆奇虚弱的声音微微响起。
“什么忙?”
“把我抱到那去......”德莱穆奇抬起虽然没有断裂但也伤痕累累的左手指了指离他十步之外妇人躺着的地方,“我想去看她最后一眼,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能帮帮我吗?拜托了...”
“好。”少年点点头,俯下腰轻轻将德莱穆奇抱起,走到妇人跟前,又轻轻将他放下。
“谢谢你。”德莱穆奇对少年感激一笑,撇过脸深情的看像妇人。“夫人,你真美。“德莱穆奇轻轻地阖上妇人微睁的美目,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两下,“呵......不知不觉,二十二年了......”
往事随风,恍然重现心头。
他在厢房读书,她在后厨煮茶。
“老爷,深夜读书,要当心身子,入冬天寒,小心着凉了,要注意保暖才是。”
望着她为他煮好的姜汤,披在他身上的毛毯,他笑了。
他在花园舞剑,她在一旁望着。
“老爷,流这么多汗,快过来歇歇”
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渍,他笑了,将她拥入怀中。
他与两个儿子嬉闹,她在一旁为他织着冬衣。
“马上就入冬了,相公也不备至几件冬衣御寒。”
望着她一本正经织衣的样子,他笑了,将她拥入怀中,轻拭着她的发丝。
他咣当入狱之际,她背着身啜泣。
“家中的事,为妻自会料理妥当,老爷不要担心,倒是老爷,监牢苦寒,风餐露宿,万万要保重身体,妾身在家中盼首,望老爷洗清冤屈,早日归来。”
望着她眼眸中的切切担忧,他笑了,将他拥入怀中,轻拭着她的发丝,轻吻着她的红唇,告诉她,等他回来。
乡土已殆,故人已亡。留下的,只有那历历在目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