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财产啊,有你的隐私吗?”
“财产多得是,谁爱拿走就拿走好了,”他继续空洞地说,“我也没什么隐私啊,我就是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又没有私人感情,又没有什么家人,没什么值得我守住的东西。”
我问:“你今晚上说在我面前展现的,是你真实的样子吗?不是逗我玩的吧?”
燕少笑了一下,他每每这样笑的时候我心里就发毛:“我哪一刻在你面前不是真实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逗过你了?”
我说:“平时看你不像这样。”
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平时我们也没有这样聊过天。”
我问他:“家灵姑妈知道你……病得这么……不轻吗?”
“她知道啊,医生都是她帮我安排的啊。”燕少这么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真是让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继续扶额,感觉挫败。
燕少反倒过来劝我:“好了好了,你别这样子,我还死不了,燕家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人传宗接代的,我打算年底找人代孕,生几个孩子,给老太太一个交代就好了。”
我惊悚地:“然后呢?”
“然后——”燕少不以为然地耸肩,“我会给他们都留下基金的,以后吃穿不愁了吧。”
我问:“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办?”
燕少想了好一阵子,才回答我:“不怎么样,就那样。”
我立马问:“你不会想要放弃治疗了吧?”
燕少说:“治疗不治疗都没什么用,跟治疗没关系。”
我说:“你不能这么消极,孩子不是一个任务,而是你爱和心血的传承,你的责任不只是把染色体交代下去……”
我还没说完燕少就打断了我:“别跟我的心理医生一样唠叨好不好,类似的话我一周要听两次,一次听两个小时。”
我故意挑衅地:“那我非要说呢?”
燕少马上无所谓的样子:“那随便你。”
我:“……”
果然是什么刺激都不管用啊……
我不得不承认,燕少确实病得很严重,完全无欲无求的样子,虽然他平时在集团还是和从前差别不大,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燕少还真是一个伪装的高手。
不过听说所有的抑郁症病人都是伪装高手,越是病得严重的看起来越正常,越会欺骗旁人的眼睛。
但是……
我还是觉得燕少和他们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还是知道自己有病,愿意主动寻求治疗。
肯承认自己精神有问题的人,精神问题都还没那么糟糕。
我问燕少:“你要是觉得治疗没用的话,为什么还要去呢,还要吃药呢?你心里还是有对生活的渴望吧。”
燕少看我一眼:“被家灵姑妈逼着去的啊,还有老太太非要抱曾孙,我必须要把这个任务完成了。”
我说:“家灵姑妈是怎么发现你……病的不轻的?”
燕少的眼神移开了:“发现就发现了呗。”
我知道他是在隐瞒什么,但是也不想去追问他。
今晚上他肯对我说这些话,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我想,幸好我今晚上出来了。
要不然我可能直到燕少出事都不会知道他是这个状况。
突然间,我想到他手臂上的刺青。
我又问:“我上次看到你把阿青的药纹在手臂上了?为什么?”
燕少这次是真的有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