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礼完成最后的“亲迎”,但最后遭到了曹子爽和刘麦芒的一直拒绝。
曹子爽的说法是:“非吾不认亲侄爱妻,只是冥婚不可,《周礼》有云:‘禁迁葬与嫁殇者。’此不正之风,曹氏不可开!”
齐氏在当年听到这样的话,当然是愤怒的。
但那些悲痛、那些无法发泄的愤懑,最后在刘麦芒平静的嗓音中,被安抚了下来。
刘麦芒苦笑着,又仿佛有些慈悲地说:“令他们死同穴即可,至于差了的那‘亲迎’之礼,九泉之下,就让豹郎他阿翁大母,与我夫君,替他们这对有情人办了吧……”
“若是在那阴曹地府善始善终,也无不可,我父母兄弟亦能参与他们的喜事呢……”
谁能不为刘麦芒的话而恍惚?她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撕心裂肺的人,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父亲、母亲、兄长、公公、婆婆、丈夫……竟都舍她而去了。
她唯一的儿子,她一生的荣光与骄傲,到最终,却也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此,在曹氏与齐氏的心照不宣之下,齐摇月便真真切切是曹家妇。
齐摇月是齐氏长房唯一的姑娘,而湛兮眼前这个读书人打扮的齐志学,正是齐氏二房的长子,是齐摇月的堂弟。
齐志学小心翼翼从牛车中,搀扶着下车的人,正是齐摇月的生母——古慜秀。
是刘麦芒的亲家母……
古慜秀啊,大抵是这个世上,最能与刘麦芒感同身受的人了。
******
实话实说,湛兮是有些意外的。
古慜秀眼睛不好,几乎可以说是瞎了许多年。当初湛兮带了御医过去北庭都护府,也无十足的把握,只是叫古慜秀必然得要好好地修养。
可古慜秀却依然亲自来皇都了,千里迢迢的过来……
当年那场噩耗,是刘麦芒带着大家渡过去,如今,也确实到了可以反过来,也让他们帮一帮刘麦芒渡过这场苦厄之海的时候了。
但湛兮依然大受感动!
他疾步上前去,与齐志学一块儿搀扶住了古慜秀那颤颤巍巍握着门框的,苍老又枯瘦的手。
“伯母身体欠安,怎可如此舟车劳顿?为何不提前遣人来,告知金童子一声,也好叫我准备准备,派人去迎一迎。”湛兮说。
古慜秀反手握住了湛兮的手,原本阴霾一片的眼睛,如今似乎驱散开了些许阴翳,她勉强地笑着,但眼神却难掩疲倦。
“小国舅爷啊,怎么亲自出来了?我分明叫了大郎绕到将军府小门去……”
“伯母万万不可如此说!齐氏是曹氏正正经经的姻亲,岂可如此!”
“好、好,我不说了,我老了,年轻时候就不如你大伯母那般有七窍玲珑心,”古慜秀努力地笑着,情绪还算稳定,“我啊,老了也不如她通透呢,说话也说不好,小国舅爷你莫要生气。”
“伯母这便是要折煞金童子了!”湛兮连忙摇头。
古慜秀握紧了湛兮的手,有些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后,问:“你大伯母如今如何了?且带我进去瞧瞧她……”
“我的老姐妹啊,”古慜秀到底没能忍住,皱巴巴的脸上淌着眼泪,“知道致果当年……不是意外,只怕要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啊!”
湛兮不知道,古慜秀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看起来如此正常,而丝毫没显得有何不对劲的。
但是古慜秀甫一绕过将军府的影壁后,所有的冷静与坚强,都像是一层脆皮至极的伪装,有了遮挡物后,瞬间就碎裂成渣滓。
古慜秀是一路泪水崩腾着赶到刘麦芒的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