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南陵山庄。
凤梧王已然出征。
黎辛来过一趟,曾说王上回来后,或许会允许常羲自由,从此不再有平安郡王这个人。
常羲反问她,她和重明何时会在一起,黎辛却良久未语,不仅如此,连面色都惨白不堪,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枯坐良久,对坐无语,黎辛才走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又有人到访了。
门边阳光之盛,照耀得常羲有些睁不开眼睛,来人却是让她十分意外的一人。
常羲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臣,平静道:“相国大人……为何而来?”
“臣……带着王上圣谕,朝中臣子和天下万民的请命而来。”
常羲轻声笑了笑,面色苍白,沉默许久才复又轻声开口道:“这么重的说辞,为了常羲一人,愧不敢当。”
相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沉声道:“郡王没什么担不起的,卧薪尝胆多年,智谋远略之深,我等自愧不如。”
“……”
常羲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浅显的弧度,她轻轻笑着,眸中却宁静一片,“莫要寒暄了,我向来喜欢有话直说,相国直言便可。”
相国闻言,苍老佝偻的脊背低了下去,朝常羲深深一拜。
“先夫人与平安郡王常羲惑乱朝纲,乱我凤梧正统血脉,又兼有谋逆大罪,思过终身,不以为惧。”
“因此……特赐供酒一杯,全郡王身后事,以保王室颜面。”
他话音刚落,门边便有一仆人端着一盏酒进入,放在常羲面前的桌上。
心伤得多了,便也麻木了。
“是王兄的命令?”
相国略有犹豫答道:“……是。”
常羲冷哼一声,“……他出征已有时日,怎么在千里之外下这道命令?”
“郡王……”
常羲望着眼前的虚空,目光坦然,朝眼前的这老头摆了摆手,低声道:“罢了,你不必说了,是不是他的命令,已经不重要了。”
“常羲贱命一条,如何担得起那许多人日夜惊扰担惊受怕,不过一死而已,无人在乎,亦无人心疼。”
她伸手端过那杯酒,悠闲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仿佛品尝佳酿一般。
“郡王府是否……已成废墟?”
“是……”
常羲一笑,垂目看着晶莹剔透的酒液,轻声道:“王上殿里挂着一盏凤凰花灯,这是常羲的最后一个请求,可否请相国大人将其为常羲取来?”
相国犹豫道:“那是王上……”
常羲并不看他,只是突然冷下了声音,沉声道:“那是我亲自画的画,亲自扎的灯,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
“好……老臣自当不负嘱托。”
片刻后,那只凤凰花灯送到,常羲恰好在屋内燃起火盆。
常羲站在火盆边缘,将凤凰花灯高高举起,然后……毫无留恋的松手,瞬间,红色的花灯便被火舌舔舐。
像那一笔笔画渐渐逝去一样,她这一生的色彩和回忆也即将结束。
火焰照耀着常羲的侧脸,映得她的眸中无悲无喜,全是心灰意冷和麻木不仁。
这一遭仿佛懂了情,可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却全然成了一团乱麻,她仍然不明,只是无力极了。
常羲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望着澄澈的酒液,慢慢闭上双眼。
【你这样看着我,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家中幼弟,我喝药时,便时常如你这般盯着我,除了他,旁人皆是不敢的。】
【屋无论这是这是什么,如果我的王弟期望如此,我便不会弗了你的心意。】
重明抬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