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谢宅。
“其实方法无非两个,开源节流,现在那些乡绅手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粮食,我们可以搞一搞义捐嘛,”一个衣着朴素的瘦削官员抚着下巴上那一把长长的络腮胡,一边对着胡清叮嘱道,“这一次大荒,也是朝廷给我们这些地方官的考验,要好好把握啊。”
“这……谢大人,恐怕乡绅们不会那么方便配合。”胡清倒不至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问题是这些乡绅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也代表着一个阶级,对他们动手,是否合适?
“配合,肯定会配合的,现在百姓过的这么苦,这帮趴在老百姓身上吸民脂民膏的蛀虫,不配合也得配合!”谢大人冷哼一声,手里的两个核桃被他转的飞快,“此值国难当头,你我皆是受过皇恩的人,务必要万众一心,为陛下排除万难。”
“是,下官明白。”胡清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来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那么他也不必顾及什么了。
谢大人说完之后靠在那张直挺挺的太师椅上,椅背上的屏风虽然被身体所遮挡,但是依旧能看到那精美的绣图,一张山岳登高图,美轮美奂的云层佳景。
整张椅子做工厚重,宽大夸张,扶手处技艺高超的镂空镌刻,装饰繁缛,这些特征无一不与坐在这张椅子上的瘦削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洗的几近褪色的官服,在这衬托下显得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那些洋人传教士不是赶着布施粮食,做那乐善好施之事吗?也不一定要我们出手,那些乡绅恐怕就会主动散发粮食了。”谢永年端起边上的一盏茶水,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阵阵热气飘散。
胡清听到这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谢大人,这洋人传教士布施粮食,和那些乡绅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看见这举动,还会心里面发善心布施粮食吗?”
谢永年摇了摇头,眼里透出一丝了然,哈哈笑了两声,“你啊,还有的学,看事情不能这么片面,要全盘来看。”
“下官愚钝,请大人赐教。”胡清立马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跪在地上,圆滚滚的肚皮几近贴近地面。
“首先你要明白,那些洋人传教士为什么要主动放粮,难道真的就是那些人有善心?难道真就是如同他们说的那什么上帝一样仁慈?”谢永年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水。
“自然不是,那些人这么做,只是为了传播那鸟人的信仰罢了。”胡清急忙接上话。
“是啊,传播了这信仰,那百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有粮食给他们,这些传教士却愿意给,那么自然会信仰那上帝,这样这些百姓不就是听命于他们了吗?”谢永年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是相当于动摇了那些士绅的统治了,自古皇权不下乡,足以可见这些地方士绅的权利之大,但是现在有人来跟他们强权,后果自然不用我多说了。”
“可是这样的话,那这些洋人传教士的安危就不好保证了。”胡清迟疑的说道,“要是被那些洋人知道这些传教士出事了,恐怕大事不妙。”
“你啊你!”谢永年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连你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会不明白吗?他们也不敢动!”
“而不敢动,但是又要让下面的老百姓听他们的话,只能放粮,双方一起比谁的粮多了。”谢永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下去,不就正好是便利了我们么?灾民得到了救治,也不会离开了,一举两得。”
“甚至是一举三得,我们可以借机削弱士绅们的力量,毕竟有洋人在,能够狐假虎威。”胡清眼睛一亮,继续拍着马屁,“胡清今天真是受教了,谢大人的智慧真是令下官钦佩。”
谢永年摆摆手,惬意的靠在椅子上,手里的核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