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怕自己说错话，直到木冉到站下车，宋祎都没再开口，只是礼貌性地冲她笑一笑，摆摆手表示再见，然后一溜烟儿地走了。
木冉从包里翻出手机，一边往公寓楼走去，一边给陆予初编辑短信报个平安。
走到公寓楼大门前，木冉输入开门密码，随着机械女声“欢迎回家”响起，大门打开，木冉刚要抬脚进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木冉？”语气里透着不确定，还浸着深深的疲惫感。
木冉转身，四下望去，只见一人从公寓楼重叠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身形眼熟，轮廓逐渐清晰，直到他从阴影里走到楼前的路灯下，木冉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沈嘉木？
眼前的人扯了扯嘴角，拼凑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小冉，好久不见了……”
木冉没有回应。
眼前的沈嘉木和她记忆里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
记忆里的他，身骨柔弱，眉眼阴郁，书卷气重，举手投足，都像是民国画里走出的忧国忧民、壮志未酬的青年学生，或是某朝某代某间书院里，穿着宽袖长衫，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执着狼毫，面前摊开满腔愁绪的文人墨客……
他何时、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满面愁容与疲惫，头发蓬松却杂乱，眼睛里都是倦怠，身材略微发福，时不时地飘来几缕呛人的烟草味，活脱脱一个中年职场失业男。
木冉原本没想理他，但看到他这副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地松开门把手，转过身，站定，淡淡地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冉，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沈嘉木含糊着说道。
“好久不见？来看我？”木冉笑了，“那我去凌云传媒找你时，你为什么不见我？我当初要求你不要滥用我的创意时，你又为什么不回复我？如今你落难了，日子不好过了，你就想起我了，大晚上巴巴跑来，跟我说什么好久不见？你很闲吗，沈嘉木？”
沈嘉木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像是累极了，已无力辩驳，走过来，想要拉她的手腕。
“小冉，我们这么久没见，一定要一见面就说这么伤人的话吗？”
“有话快说，我很忙。”木冉不动声色挪开手，沈嘉木握了个虚空，手指伸伸缩缩，最终无力地放下。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自己过来等你，小冉，看在我们以前的情谊上，你帮帮我吧？只有你能帮我了……”沈嘉木哀求道。
木冉看着他，时间仿佛回到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木冉在沈嘉木楼前堵他，只一个要求——创作团队可以带走，但剧本留下，那是她的作品。
那天沈嘉木刚参加完凌云传媒的酒宴，浑身散发着酒气，正为以后的大好前途沾沾自喜，见她跑来，不耐烦地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她。
直到木冉忍无可忍，赏了他一耳光后，他才似乎清醒了几分，转过脸，带着讥讽说，就算是你的作品，放在你手里只会被淹没，你懂什么叫商业价值吗？你想去追求梦想，我们不拦着你，但你，也别用你的梦想，阻碍我们所有人的路！我们努力学习那么多年，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没有义务陪着你这么清贫下去……
这才多久，形势就逆转过来。
“看来你在凌云传媒那里过得不怎么样啊，准姑爷……”木冉嘲讽地说着。
沈嘉木似乎对“凌云传媒”四个字很敏感，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像是掩盖自己脸上的难堪，软弱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反正没几天，媒体就会爆出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