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急刹车。
木冉被惯性带着前倾，一只手臂从旁边横过来，在她要撞上挡风玻璃时，挡住了她。
陆予初转过脸，抱歉地笑着：“不好意思，没看见是红灯，你没撞到吧？”
木冉摇头。
陆予初的视线回到前方，自顾自地说着：“啊啊，真是奇怪，以前这个时候走，都是绿灯的，哎，大意了……”
明显的转移话题和拖延时间。
木冉正想着要不再问一遍。
这时，绿灯亮起，陆予初启动车子，匀速前行。
木冉鼓起勇气，刚要开口——
只听他缓缓说道：“你刚刚问我，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对吧？”
木冉怔住，还以为他会避开这个问题。
“其实……”陆予初延缓了语气。
语气里辨不出情感，木冉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们之前见过。”陆予初给了定论。
如一把钥匙，在多日被纷杂的想法充斥的大脑里，开启了一扇门，所有的胡思乱想渐渐消融混沌的外壳，即将露出真实的面目。
“我记得当时是在美国旅游，正好赶上一个电影节颁奖，忘了叫什么名字，我们就凑热闹去了，结果发现得金奖的是中国同胞，我们都高兴坏了……”
陆予初平静地讲述着，“走的时候我们还要了一张海报留作纪念，我记得海报中央有你的中文名字，但我那时只记得你的姓，因为姓木的人，我是第一次见……”
“后来再遇到你，又听说你是导演，还有留学经历，我就想到当时在美国见到的那个人，或许是你……”
顿了顿，陆予初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说道，“所以，我们这应该算——重逢？”
“额？”木冉微怔，但随即平静，顺着他的话淡淡开口，“应该不算，因为那时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陆予初不假思索地说，又补充一句，“毕竟是名人，得认识。”
木冉“噗嗤”一声，轻笑出声，陆予初转过脸看着她，像被笑容感染，脸转回去的时候也染着笑意。
到了电视台附近，木冉下车。
陆予初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电视台大门截断他的视线，他才收回。
车里有阳光倾泻，将一切都镀上了柔和的色调。
陆予初从衣服夹层取出钱包，照片框里是自己的名片，但鼓鼓囊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后面。
他把藏在名片后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国外电影节的海报，被叠得方方正正，图案、花边全埋在了纸的折痕里，覆盖起来，只有一样，完整地显露出来。
陆予初的脑海里闪过几年前的场景——她站在领奖台上，璀璨的光束聚焦在她身上，她的笑容谦和有礼，一一向给她颁奖的评委老师鞠躬道谢。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戴着帽兜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陆予初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纸张经年累月，失了颜色，唯有上面的一样，被人描画多次，以致颜色依旧鲜艳如初。
那是两个汉字，一个名字，叫作——木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