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白素素给我带来的是无形威胁。那么野马村一行,我很可能是在送命。
我现在只能抱希望,老孙是位真正的大师,他是在救我,而不是害我。
时间不早了,我返身进屋,心里烦躁的厉害,带上耳机听起那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离家的孩子》。
我好害怕没法回家过这个年!
怕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怕再也见不到小香,等不到跟她洞房的那一天!
我不明白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何要苦苦为难一个老实人呢?
我想到小时候,爷爷他老人家让刘瞎子给我断上一卦。
瞎子说:鱼跃龙门万重关,一重更比一重险,若得风云有造化,龙游四海远名扬!
爷爷听完大笑说,我看这世间没有人比你这双眼睛更毒了。
瞎子补了一句:这孩子,苦啊!
鱼跃龙门化真龙,我原本有这个机会。
曾经我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上大三那年,小妹考上了大学,母亲又患重病,这对于整个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父亲再也供不起我和小妹俩个大学生,最后让我和小妹抓阄,决定谁放弃上大学。
抓阄的结果是我,两个阄写的都是放弃,从父亲让我先抓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心疼儿子,更心疼闺女。
我没有怨恨父亲,作为男人我知道他的选择有多痛苦。
那年夏天,我义无反顾的辍学,来到了沿海的这座城市打工。
到厂里的那天,我哭了一整晚。
我知道一沦为厂狗,这辈子很难再有翻身之日,青春洋溢的校园已经离我远去,梦想与希望在那个晚上也彻底破灭了。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厂狗,是这个穷困家庭的牺牲品。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我每个月都把钱打给了家里和小妹,以至于迎娶心爱之人遥遥无期。
但我从不后悔,也没怕过!
唯独这次,我是真怕了。
我不求富贵,更没想做一条勇闯万重关的锦鲤,我无化龙之心,只求能做一个安稳的厂狗。
然而,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他打垮我的斗志,扭断我的筋骨,要活活折磨死我。
我紧握双拳任由泪水洗面,尽情的流吧,流干了心也就不痛、不畏了。
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阿兰温婉的声音:“小陈,我们做了夜宵,你要不要过来喝一碗?”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了泪水,起身下了床。
脚沾到地的那一刻,我又变的轻松起来,这就是阿Q精神的厉害所在,不管上一刻是跪过,还是舔过屎,下一秒又能成为打不死的小强。
打开门,阿兰满脸桃红,显然从李铁柱身上榨足了养分,愈发娇艳妩媚了。
“小陈,我们熬了汤,你过来喝一碗吧。”阿兰笑说。
我这会儿还真有心饿了,欣然应允。
进了李铁柱的屋子,他光着膀子靠在床头抽烟。
他变的更加清瘦了,额头青筋鼓凸着,肉皮紧紧贴着骨头,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原本那头浓黑的板寸花白了大半,正前额的发际线完全秃了。脸上一道道的黑色皱纹沟壑,密密麻麻的像蛛丝一般骇人。
要知道就在他搬来那天,还是一个壮硕、孔武有力的矮墩汉,这才短短时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是因为太疯狂了吗?不应该啊,很多新婚的小伙,也没见出蜜月成人干的。
阿兰也太不心疼自家男人,为了快活把一个壮汉废成了这样,于心何忍啊?
阿兰打开电饭煲,里面是一锅熬好的汤,热气腾腾,清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