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能这般想自然是最好,妹妹本就不舍得姐姐离去,原先妹妹想的也是怕王爷会因那点子事迁怒姐姐,但是昨夜王爷……”说到这儿,江晚霁扯着硬生生的唇角娇羞一笑,未尽话语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所以先前那点担忧便不存在了,听说此次围猎皇后娘娘也一同去了,姐姐未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及和离一事吧?”
“还没来得及说。”
“如此便好,姐姐就可以安心在王府住着了,姐姐从前说的那番话,妹妹便当从来不曾听过,姐姐也不要有负担。”
装傻让人快乐,江毓宁点头:“好的,我不会有负担的。”
江晚霁笑笑:“那妹妹便先走了。”
转身时,她脸上的笑容褪了个干净。
昨夜萧元恒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她也在硬扛,因而其实在他看着自己时,她便早已经醒了,只是敏感地察觉到他眸光中的不同以往,便一直装睡。
她跟了萧元恒一路,看他停在了通往青屏居的那条路上。
他心神不宁,竟没能发现有人一直在身后跟随。
她躲的地方并不十分隐蔽,可他回头的那一眼却没有看到她。
如果这只是巧合,那当自己旁敲侧击怎么也问不出他身上沾污的来历,而他又绝口不提要惩处江毓宁时,江晚霁便知道,狩猎期间一定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
她夜不能寐,哪怕萧元恒在她身侧,恍惚睡着的那会子也是噩梦缠身,她依稀回到了许久之前,她与江毓宁一道等在侯府门口迎接萧元恒到来,他的视线永远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投到江毓宁身上,多半分也不曾分给过自己。
她特意穿着时下最兴的衣裳到他面前寻求偶遇,寻求夸赞,他也只是冷淡地看着她,说道:“二小姐,烦请让路。”
她知道萧元恒身份高贵,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而她如蝼蚁在污泥辗转,历经艰难险阻才有资格看他一眼。
她更知道他无比轻视自己曾经为戏子的身份,他不过是看在江毓宁的面上才会唤她一声“二小姐”。
一开始,她也不是非他不可,是母亲一遍遍在她耳旁说,是江家对不起她,是江毓宁对不起她,他们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萧元恒是她见过最好的人吗?
若不说退而求其次,若不说将就,那他便是的。
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会无限膨胀,永无止境。
她从刚开始的渴求一眼,到后来想着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江毓宁,如果那个人是我的就好了。
她只要在母亲面前哭上一哭,满含愧疚的江侯夫人就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剜下来给她,听着母亲骂江毓宁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真的觉得就是江毓宁对不起她,就是江毓宁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就是江毓宁欠了她。
是江侯府欠了她。
她不懂母亲为何那般讨厌江毓宁,只想到了有一回晚间她去给二老送宵夜,听到母亲恶狠狠地咒骂:“你还要帮她说话!若非她,霁儿如何会在外头吃苦,若非她,咱们的儿子也不会……她就是老天派来克我的!”
母亲呜咽哭泣,父亲抱着她安慰:“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怎地还揪着不放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你江家无男丁,多少人在戳我脊梁骨,我不指望她,总得指望我的霁儿吧。”
父亲长叹了口气:“好,为夫来说服她同意……”
江毓宁回来哭着求父亲母亲不要将自己嫁给萧元恒那一次,她就躲在门外听着。江毓宁哭得肝肠寸断,她有一丝不落忍,甚至想着,只要阿爹阿娘不同意,那她不嫁就不嫁了。
可是父母字字都在诛江毓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