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昨夜睡得不安稳,众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窗户纸有些破了,夜半风吹的打在窗棱上啪啪作响。”
“屋顶有点破洞,晚上光照进来带了不少凉风。”
“炕洞凹陷,容易塌漏。”
阿程和大武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屋里也有些毛病,不过一方面是皮糙肉厚,觉得这些小毛病不足为惧,一方面是省着些钱,毕竟寨子里这么多弟兄,要修就都修了,不修就都不修,断然没有只修两三个的道理。
大哥手撑着脸,皱着眉深思了一会,然后故作深沉的开口。
“没钱。”
实话说,他的屋子里有大半个窗户都是空的,他晚上还要在上面架个木板,才不至于在深夜睡熟的时候被北风吹醒。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寂静,只有耳边的风吹着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村民们倒不是想让寨子里的人掏钱,他们也住寨子里,这修缮的钱当然是每个人都要出。
里正磕了磕手里的烟袋,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误会大哥,觉得房屋破旧而让寨里掏钱修缮。
“如今天气还算暖和,我们不若赶紧把房屋修修,要是拖到了冬天,再下了雪,可就难捱了。”
大哥看了看晏震,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闭上眼一狠心,就把银子全部都扔到了桌上。
不舍的看了桌子上的银子一眼,他当机立断的转过头去,眼泪汪汪的看着晏震,见晏震不为所动,又侧过头去委屈巴巴的看着晏夫人。
晏震察觉到他的眼光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未等他反应过来,便看见安枝笑语晏晏的从晏阑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三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待安枝动作完后,后面的里正一家,王大牛也拿了银子放在桌子上,不过却不多,这个黝黑魁梧的汉子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看着大哥说道。
“我家地也不多,所以就这点子钱,不要嫌少。”
往后便是张贤亓,他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又善钻营,时不时的去镇上干点小买卖,长年累月下来也有不少,他拿出五两银子丢在桌上:“就当给阿程的赔罪礼!”
阿程有些呆愣,他没想到张贤亓还敢提这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着众人有些憋笑的脸,他的话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张、贤、亓、你、给、我、等、着!”
张贤亓见势不妙,赶紧从凳子里跳出来,挤着后边的人溜之大吉。
阿程在树上折了根粗柳枝便往他的那个方向跑,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大哥眼泪汪汪的看着晏震,突然起身抱住了他,晏震有些嫌弃的看着大哥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抹,却也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似的对他说。
“我们庄稼人虽然穷,可绝对不是这种占小便宜,自私自利的人,你莫要看轻我们。”
大哥抽抽搭搭的认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晏夫人在旁边看着俩人哥俩好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寨之主,上天入地都使得,唯独见了晏震,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桌子上的钱财越来越多,除却安枝,张贤亓和里正三家的,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一串串的大钱,不过多少是个心意,大家也没非要计较个得失。
寨子里的人亦然,直到最后桌子上的钱小山一般高,众人兜里空空,这才作罢。
要知道在瓶口村,五两银子都够一家五口一年的嚼用了,现在能够凑齐这么多,也证明这是他们最后的老底了。
安枝借着包袱在空间里拿出纸笔来,分别分给了晏夫人,晏阑和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