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宅子不算大,从后院到前厅也不过半弯锦鲤池,再穿两道暗青色隔廊的功夫,
但因着前院与小花园间的月亮门上挂着的天然门帘迎春花正盛的缘故,加之林隐常日就喜欢往锦鲤池旁种些花草,在绿绿葱葱的掩饰下,从前院看过来,并不能轻易发现一前一后偷摸躲在银杏树后的无忧和林隐。
“北疆多的是战火横飞,王爷最懂得看人用人,身边不乏人才,方能战无不胜,像那个,”
禁不住林隐的再三央告,上一刻还说要亲自煮茶的无忧还是丢开手跑来给林隐当起了导师。
也没注意到她滴溜溜四处乱看的眼神,无忧抬手往坐在前厅右上座低眉饮茶的大胡子壮汉顺了下:
“那是海参将,别看瞧着五大三粗的,心思手段可是了得,常日间出征作战的,定少不得海参将出谋划策;
刚脱了战甲的那个是左将军陈毅,听闻此人原是王爷家生奴,只因马术尤为了得,又懂些侠肝义胆就得了王爷重视,不过两年光景,就从小小马奴一路往上,
上回松江之战打得漂亮,又被破格提拔做了一军主帅,旁边儿那是右将军……”
“那个穿绯红大衣的是?”没等他介绍完,林隐的目光已锁定。
并非那人有多眉目清秀,也非气质过人,而是在一群黑甲银甲的粗犷大汉中,那一身绯红大衣实在扎眼,
偏那人又那样好动爱笑。
也不知在跟孟廷希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看了他们这许久,两口白牙竟没收起过。
跟了他这些年,她都甚少能见他笑成这样,看到这,她不禁嘀咕:
“他和爷好像很是熟络呢。”
“那个呀。”
无忧顺着她的眼神往那人看了眼后,也跟着笑了:
“那是严校尉,我跟着爷的时间不算长,只略听传闻说爷昔年来北疆,还是严校尉送的举荐信呢,既是旧相识,这其中关系自然也不同些。”
想是这位严校尉深得无忧的心,一提到他,无忧的话茬子就犹如堤坝泄洪,说个没完起来:
“要说这严校尉也是颇有本事的,虽是武将出身,却从未见他靠过家里半分,就连如今功名,也全是用自己战功积攒而来,
这么有本事又有家世的人,深受器重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与人为善,在军中也好,私下也好,竟是从未摆过架子,
上到王爷,下至兵卒,便是再话多的人,也无一人能说他是非的。”
说着,无忧突然啧啧两声,感慨道:
“不过到底是年轻些,相比那几位将军统帅,气性手段就略差了些,王爷也总说严校尉若少些浮躁,日后定能成大器呢。”
与人为善。
年轻。
林隐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心里有了打算。
“什么浮躁,我瞧着倒是十分威武。”
斜阳半懒,隐隐晃着她的眉眼,林隐笼了笼鬓边簪花,转眼望向院外,敛了初春几许,红霞欲醉。
春天的日子总是好过些,虽说也总会为着孟廷希的事情烦心,但想着新出的打算,也就没那么烦躁了,
加之近日天气见好,院里各色花骨朵儿都开了,整天过着吃饱喝足,弄花斗草的日子倒也顺意。
很快到了春分。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林隐最盼着的便是年节了,因为每到这些时节,她就可以出门大半日。
按惯例,这种日子孟廷希若是得空,只要她开口,他还是会陪同她一起的,
可是今儿不巧,因说镇北王妃晨间不慎落水,如今传了话来,定要他去一趟。
不过林隐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他忙,自然不会强求,只说她正好要去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