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怀瑾再次带着叶逾明来到宋廉荣的住处。
沈怀瑾原是不想跟着的,但叶逾明强烈要求他一定得来,怕有些事自己笨嘴拙舌传达不明白。
这次一来,便觉得同之前很不一样,院子整洁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收拾过的,闻不到一点点酒味,反而在庭院里挂满了字画。靠近屋门口的右手边放着一个简易的书画摊车,一看就知道是宋廉荣自己亲手做的,有些粗糙,但胜在实用。
宋廉荣也不再是那个胡子拉碴的颓唐样子,衣服虽然有些破旧单薄,但微微的北风之中,他的身姿挺拔傲岸,眉眼带笑。
叶逾明恍惚之中便觉得现在的宋廉荣与当初那个会笑着听他说话的秀才慢慢重合在一起了。
“来了?”秀才撂下笔,便向他们大步走过来。
叶逾明竟然又觉得紧张了起来,秀才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来说话吧。”
两人随着秀才走了进去,只觉得连这间小屋都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不似之前的样子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许多疑惑,没关系,今日就是来给你们解惑的。”秀才虽然是同他们两个人说话,但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跟着叶逾明,“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怀瑾没有开口,他知道宋廉荣这次突然开口必定是因为叶逾明,叶逾明对宋廉荣来说意义非凡,所以能去问出个答案的人只能是他。
叶逾明沉默良久,最后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秀才愣了愣,随后摇摇头苦笑道:“不好,很不好。”
“所以你今日想见我,是想要同我说些什么?”叶逾明并没有直接问他什么问题,而是选择把主动权完完全全交给秀才自己。秀才肯找自己说话,必定是因为这些年心里不痛快,既如此,就没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刨根问题。
他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出来就不用背负着那么多那么沉重的东西了。
秀才闻言笑了笑:“要不怎么愿意同你说呢……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
那年,皇榜落下,他榜上有名。
西街后边出了个探花郎,正是平日里以字画摊当营生的那位。
放榜的那日他没有出摊,却也不敢挤进人群去瞧瞧名次,直到听到有人在议论着状元榜眼和探花,他听到了宋宇两个字。
“这位兄台,敢问您刚刚说的榜眼,名为宋宇?”秀才拱了拱手,拉住了一个刚刚从前面看了榜出来的读书人。
那人看了看他破旧的衣着,有些不以为意,还嫌弃地拍打拍打被他拽过的衣服,这才道:“榜眼是叫宋宇,想看你自己去看啊,拦住我算什么事啊?”
秀才便连忙道歉,随后便挤进拥挤的人群中去了。
那个被他拉过的人嘲讽一笑,自顾自道:“看着像个臭要饭的似的,听见人家榜眼的名字有什么可激动的,该不会他是那宋宇的穷亲戚想去打秋风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哟!”
秀才终于到了最前面,状元下面的榜眼后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宋宇二字,他核对了信息,如假包换,就是他本人。
“宋宇?真是你啊!”这时身边有人认出了他,立刻亲亲热热地地凑上前去,“你看,榜眼是你不是?刚刚我们还在这说着呢,天下虽同名同姓的人多,可都觉得肯定是你!”
“是……是我……我中了……我中了……”秀才看着皇榜上的信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木讷地将信息对了一遍又一遍,“我竟……竟中了榜眼……”
人群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榜眼在这呢!”
“谁啊?谁是榜眼啊?”
“